几年来,青宁总是很认真的学习各种本领,自从四岁时被爷爷发现有识得阴阳的能力之后,那生活简直比进了新兵训练营还苦,一时一刻都不放松。
也许是考虑到她正在长身体的阶段,万幸苦难的日子里还留着点吃饭、睡觉的时间给她!其余时间全是练功、练功、再练功!练习、练习、再练习!
唯一的乐趣或许就是悄悄和一只流浪的白狐狸说话了!
每次爷爷测验的日子,都是青宁最开心的时刻了!虽说爷爷一直都在在后面的某个地方跟随监督,可是他从来都不干涉她,所有一切但凭她自己做主,只到威胁到她生命的时候,才出手帮忙,不过青宁可从来都不希望爷爷出手的,那意味着训练强度翻番!
通常一般的测验青宁都可以做到神态自若、不慌不忙的将爷爷放出的小鬼抓回来,而且很懂得辨别善恶,酌情处理;唯一的一次例外,是遇上一只霉运鬼,被那小鬼整到灰头土脸的,差点气急败坏的就要灭了它,强硬的撕扯下粘附在那个灵魂上的霉运晦气,在小鬼的嗷嗷惨叫中,最终改变了想法,送入了轮回!不过选的是畜生道就是了,而且是小白鼠!
从最初的哭鼻子抹眼泪,到后来绷着脸,咬着牙关勇敢向前……
青远山很是欣慰;道门讲究道法自然,重在修心,不宜给自己留下遗憾;对待妖魔鬼怪亦是如此,只要心存善念,甚至只要不是刻意的害人都留给他一丝生机,心念通达才是道的追求。
秋末,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爷爷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青宁则在旁边的石桌上画画儿,一张张,一幅幅,曲里拐弯,怪模怪样,而青远山眼光扫过的时候,却不住的点头默赞!
将近半下午的时候,爷爷眉毛微挑,坐起身来,“宁宁,有客人了,我们出去看看!你也画够久了,歇一会儿。”
青宁勾完最后一笔,将毛笔轻轻放回砚台上,活动下手脚,跟上来还不忘向爷爷打探消息“爷爷您一向料事如神,可算到今天的客人是看病还是看虚呢?”
青远山看着青宁笑得莫测高深,青宁心里一阵发毛,悄悄告诉自己:今天千万放聪明点!别又被一个人丢去老宅子抓鬼,我才八岁的小孩子啊!别这么残忍好不好!连忙放乖了态度,跟紧爷爷的脚步。
踏进前厅的诊室,一阵客气的问询声也随之传进来:“青老先生,青远山老先生在家吗?”
青远山连声着:“在,在呢!快请进,屋里坐!”
在爷爷招呼客人的时候,青宁就偷偷打量着迎门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来岁年纪,一身整洁的中山装,灰白相间的头发,剪了个很时兴的板寸,宽额头,眼神清明;那个女人就显得很年轻,大波浪的卷发只松松的扎在脑后,一张脸笑颜如花,很温和,招人喜欢的紧。
宾主落座,青宁看的出来他们不是来看病的,捉摸着或许又有大生意呢!自觉的马上倒水沏茶。先敬一杯递给长者,嘴里甜甜的喊着:“爷爷好!爷爷请喝茶!”
中山装老人接过茶呵呵一笑道:“好闺女!不错!这走到你家来堪称路途遥远,还真的渴了呢!这茶香真诱人!好茶!我就不客气,谢谢你了!呵呵!”
青宁笑笑的说“不客气!爷爷喝茶!”又倒一杯给年轻女子:“姨姨好!姨姨真好看!”
女子接过茶水,很自然的摸摸青宁的头发:“你也好漂亮的!这两条小辫子最美了!又柔又亮!”盯着青宁的眼镜看了两秒,黑黑的大镜框,有点丑,可是材质看上去很好、很通透!以她的眼光看得出来,这是上品的水晶,原本还以为是小孩子的玩具呢!暗自奇怪,没再说什么,亲昵的拉着青宁坐在自己旁边。
中山装男人深深嗅一口茶香,眼睛微眯,满脸露出陶醉表情,只轻吹两口,就啜饮起来,“嗅之清新宜人!入口微苦甜糯!过喉清爽冰凉!好茶!好茶!”
温和注视着青宁:“小女娃泡茶手法看似简单,却又有些门道的样子!看不透!”
青远山呵呵一笑:“先生谬赞!这哪里谈得上好茶,后园自己种的,我加了几位草药进去,是给来看诊的病人们消暑解渴的,先生喜欢,可以捎上些带回去!”
中山装双眼冒光,道:“如此就多谢了!不怕青老先生见笑!我这几十岁的人了,还就好这一口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厚颜了收下了!您老刚刚可是说过了叫我捎上些带回去的!”
同行的年轻女子噗嗤一乐!“任校长您又来了!怎么到处讹人茶水呢!”
一句话,惹得任校长哈哈大笑,放下茶杯,看向青远山道:
“青老先生,我是咱们艳阳市第二中学附小的校长,任振华;这个是一年级的班主任朱玉梅老师。今天冒昧来访,打扰了!”
“哦!是任校长!贵客,贵客!”青远山抱拳一礼,任振华一愣儿,继而,回了同样一个抱拳礼!他都习惯握手礼了,一时之间见到这中国式礼节,竟有点感慨呢!
敛一下神,接着道:“今年新生入学的日子也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没见您老送孩子上学去,我们俩来了解下情况!
咱们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嘛,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归我们第二中附小负责,听说您家孩子今年也七周岁了,我们冒昧来访,就是希望您老送孩子上学去的。
当然我也知道您家传的医术很是高明,在这艳阳市远近闻名,要指望她继承的,您会自己教导她,可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跟上新时代的步伐嘛!不但要有一技之长,还要能够融入社会才行!
您也不希望把孩子困在这方小天地里一直不出门吧?除去周围几个邻居还有每天看诊的病人,基本上就接触不到什么人了,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啊!”
青老爷子低目不语,暗自斟酌。融入凡间社会,对他们这种修道人来说,是难得的修心之所,只是现在?孩子是否还太小?太容易走入歧途,迷失本心,为这花花世界的**所惑……
任校长见青远山一直皱眉不舒,复又道:““是树总需要经历风雨,您老是明白人,这小鹰在一天天长大,她终究要飞上蓝天的,您能护着她一辈子么?该锻炼翅膀的时候了就放出去吧!”
“在学校里,和同龄的人在一起,纯真无暇的孩子们才是她最好的伙伴,才最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轻轻啜饮着手里的茶水,这不知泡的什么东西的茶,清香诱人,抿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着实把他的茶虫勾起来了!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观察青远山的反应。
青宁也是两眼放光,立起耳朵,炯炯有神的盯着爷爷,眼睛里充满着向往。
青远山沉思了好一会,仍是没肯定答复;“任校长,我老头子并非古板不懂变通,可这中医术一门却是博大难懂,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我老头的日子不多,只希望孩子尽早出师,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这!——”任校长也犯难了,中医乃是国家的瑰宝,需要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像青家这样血脉相承或者师徒传承的技艺更是岌岌危矣!而青远山老人,皱纹满脸、头发花白,年龄近百,真的时日无多啊!
这时朱老师插话道:“青老先生、校长,您们看这样好不好?暂时给孩子挂个名,入了学籍;课程就自由点,音乐、美术、舞蹈和体育什么的就不上了;主课呢,只要老师讲的都懂了,考试成绩合格也放宽松点,就自由活动,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就好,参照大学生的教育方式,不丢课而且可以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医术,但是这个方法特别需要孩子的自律自觉。青老先生,您觉得孩子可以吗?”
任校长待朱老师说完立马表态;“可行,两全其美呀!这里民风淳厚,滑头孩子并不多,影响不大,可行!只要知会老师们知道,安排好主课程的时间,或者偶尔落下些,我来给她补上!医术传承最重要,这是我华夏瑰宝!应该放在第一位;小学课程其实也没多少,其实很简单,用不了太多时间的。您老考虑考虑?”
青宁也眼巴巴的看向爷爷,漂亮的眸子里面透着浓浓的渴望、、、
青远山向青宁询问:“你想要上学去吗?不但爷爷教授的本领要学好、要练习,还要再加上学校老师教的东西,尤其会看到和接触更多的,咳~咳~,你确定?”一边说还一边示意宁宁摸摸眼镜。
宁宁怔了下,然后坚定的挺直了小身板:“我不怕!爷爷相信我,我长大了,我能行的。爷爷不是说我跑起来你都逮不着了么?功课更不怕了,我的小脑袋瓜可好使了,一学就会了。爷爷您就让我去呗?”
深怕爷爷不肯点头,还狗腿的跑过来抱上爷爷的胳膊,摇来摇去的晃荡着“爷爷您就同意了吧?”
眨巴着眼睛补充:“我以后不睡懒觉了,也不用画符的纸画狐狸玩了,好不好嘛?你教的我半天就学会了,就用那另外的半天去上学好嘛?爷爷您让我上学去吧?月娥婶婶家大涛都去了,爷~爷~?爷爷您叫我去呗?”
青远山绷着脸,扫一眼偷偷打量他表情的孙女,终于松口了:“好,上学去。这可是你说的,不偷懒!我教的东西都得按时学好、完成,否则就不许上学了。”
“我保证学好,不偷懒。”青宁立马一本正经的许诺。
任校长和朱老师对视一眼,原来老爷子在等这句话呢!
适时的起身告辞“既然说好了,就后天星期一带孩子去吧,小朱老师带班,我会通知其他老师研究课程安排的,您老请放心!套用主席的话,医术传承、文化知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呵呵!”
朱老师也忙起身道:“青老先生,我们就告辞了!青宁再见!后天老师等着你哦!”
祖孙俩将二人送至门外,待看不到影子了才回,青宁乐颠颠的跳“好开心呢!爷爷,我也要上学了!”
青远山也很欣慰!他其实早就注意到青宁是很羡慕其他孩子能够快乐的上学去的。青宁基础不错,心性也好,是时候稍微放点手了;不经历风雨,小鹰是学不会飞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