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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受偏见的普通人

如此,朱青峰便算是正式入住长春兰苑了,住处被安排在长春兰苑的后院,众多厢房中的一间。孙姐姐说,长春兰苑很大,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房间有很多,但都不能给朱青峰住,因为这些房间都是用来做生意的,尽管每日都要仔仔细细的打扫一遍,但边边角角仍旧残留下很多欢愉留下的痕迹,不太干净。

住处对于朱青峰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栖身之地,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再者相比于前段时间住过的‘诏狱、乡野客店’,孙姐姐安排的厢房,已经堪比宫殿了。另外朱青峰现在的身份只是区区‘太子伴读’,没必要大张旗鼓。

朱青峰已经够低调了,但自打在长春兰苑安顿下,就没有清静过。女人是一种像猫一样拥有极强好奇心的生物,尤其是在这个信息封闭,耳目闭塞的年代,任何一丁点无足轻重的小事,都会引起女人们的议论狂潮。后院突然住进一个男子,长相还挺俊俏的,对于长春兰苑的姑娘们来说,却是奇事一件。为了满足好奇心,也为了打发麻木无聊的生活,姑娘们只要一抽出时间就往朱青峰的住处凑。胆子小一些的,只是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瞧上朱青峰一眼;胆子大一些的,则直接走上前来,与朱青峰攀谈一番。聊天的内容大多是‘朱青峰是什么人?从哪来?为何要在长春兰苑住下?与孙姐姐是什么关系?’总之就像是查户口一般。

从北京到金陵的路上,朱青峰时时刻刻被一帮大老爷们保护着,总感觉自己被阳气环绕,鬼怪不侵;而如今又孤身一人身处女人堆里,阴气极盛,总感觉浑身发虚。这种时而极阳,时而极阴,缺少阴阳调和的感觉,令朱青峰很不适应。

不过站在人性的主观立场上,围绕在身边的是一群异性,总好过一群同性,这就是所谓异性相吸的道理吧?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朱青峰自从住进长春兰苑,也变成了昼伏夜出的诡异生物。白天的长春兰苑静的出奇,一到了晚上,又夜夜笙歌,各种各样的欢笑声、呻吟声,不可抗拒的涌入朱青峰的耳,扰乱朱青峰的思绪,根本无法安眠。无可奈何,只能更改自己的作息时间,与姑娘们一致。

在这期间,梅用来过几次,朱青峰也向他反映过这个问题,想要搬离长春兰苑。但梅用却以‘安全’为由,驳回了朱青峰的意愿。

这一夜,与往日一样,前院的欢声笑语令朱青峰辗转难眠,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行至屋外,站在后院吹吹夜风。

长春兰苑除了接客的姑娘们之外,还供养了很多打杂的小丫鬟;这些小丫鬟年纪都很轻,最大的只有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在红尘场所出没,朱青峰着实为她们的将来捏了一把汗。

众多丫鬟中有一个名叫‘月如’的小丫鬟,芳龄不过十六。听其他姐姐们说,月如的老家是北京一带,前几年随父来金陵探亲,结果半路遭遇强盗,不仅身上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其父也遭强盗伤了性命。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小月如,险些饿死街头,幸好被孙姐姐给捡了回来。

朱青峰和小月如也说过几句话,在交谈中朱青峰得知,小月如在北京尚有亲人。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在长春兰苑再做几年工,攒够了盘缠,回北京和家人团聚。单纯且务实的心愿,令朱青峰感触颇深。小月如虽和家人天各一方,却还有个盼头,自己今生还有机会见到家人吗?

端着酒壶,为前院宾客送酒的月如路过朱青峰身边的时候,甚是俏皮的一笑,轻声唤道:“峰哥儿,怎的一人在这里发呆呀?今夜前院可是热闹的很呢,不去耍耍吗?”月如尽管已经在金陵住了好几年,但口音还是带着浓烈的北方味道。

看着遭受过巨大变故的小月如,仍旧天真无邪,没有丝毫忧愁的笑脸,朱青峰心里一阵怜惜,微笑着摇摇头,用甚是温柔的嗓音回应道:“不了,我不喜欢那种氛围。”

闻言,小月如轻哦了一声,一边继续往前院走,一边惋惜道:“昨天卞姐姐从杭州回来了,现在正在前院招待城中的贵公子们。峰哥儿无缘一见卞姐姐,当真是可惜呢。多少人便是豪掷千金,想见卞姐姐一面,亦是难……”小月如渐行渐远,话语也变得微弱不清。

现在朱青峰满脑子都是与南明之路相关的事宜,对小月如口中的‘卞姐姐’并不感兴趣。一阵清风吹来,乱了朱青峰系在头上的飘带。将飘带整理好,抬头看了一眼朦胧月色,时间大概应该已经入后半夜了。按照朱青峰以往的经验,只需要再等一个时辰,待宾客散尽,便可回屋安睡。

站在院内,孤赏月景,时不时和路过的小丫鬟聊上几句,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个时辰转瞬空,只是与朱青峰所料想的不一样,前院的欢声笑语并没有停歇,反倒更加的如火如荼。浓浓的困意已经袭来,但前院又太过喧闹,也不知几时休却;无可奈何之下,朱青峰决定暂时离开长春兰苑,去投奔梅用等人,先把今夜度过再说。

想要离开长春兰苑就必须经过前院,朱青峰硬着头皮,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院靠近。当进入前院楼阁之时,欢声笑语越发响亮,震得已经有些精神不振的朱青峰太阳穴生疼。不过这前院接客的楼阁并没有朱青峰想象的那般**不堪,宽敞的大堂内坐满了穿着打扮得体的公子哥,手持纸扇,时而吟诗作对,时而把酒当歌;姑娘们则伴在公子哥们的身边,时而叫好,时而以绿叶陪衬鲜花的方式,吟上一首小赋。这场景,非但不**,反倒有一些别情雅致。

尽管朱青峰意识到自己对长春兰苑太过偏见了,但朱青峰还是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只是在朱青峰穿过人群,行至大门处时,却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只因一个宛如天籁般的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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