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素定了定心神,对刘总和他的几位同僚道了句抱歉,就端着杯子匆忙钻入人群之中。她刚一走,余下的几人就开始议论起来,其中一位直言不讳地问刘总:“不知道这个白科长所在的纺织厂,都多大的产能啊。”另一人也开口道:“是啊,早就听说江州这边棉花棉线都是价廉物美,我也早就想过从这边订货运到南边去,不过听说台岛的汪老板他们马上计划要在江州开厂,我就想着说不定他们家的货更便宜,毕竟台岛用的机器可都是欧产的。”
刘总也是个聪明人,他笑了笑:“纺织厂能在江州市屹立不倒几十年,即使现在国企纷纷开始改制,纺织厂现在可还是好端端的。”这一句话倒也叫不明就里的众人陷入沉思。
池素拨开人群走到林骁容身边,举了举杯子冲他温声道:“那边有几位长辈叫咱们过去呢。”态度自然而亲昵,她的一只修长绵软的玉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触感丝滑玉润,林骁容不禁心神一荡,低头一看,少女笑得乖巧俏丽,不由得道:“好,咱们这就过去。”说罢他果断地冲自己周围的人点头抱歉,就被池素拉着从层层包围圈中走了出来。
“人在哪里?”林骁容终于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起来。
“好心解救你于水火罢了,骁爷不会怪我打扰了你的热闹吧?”池素俏皮地一笑。
“怎么会,求之不得。”林骁容闻言也是会心一笑,又道:“其实这样的场合很是无聊,你没什么事,我们就退场吧。总归今天语妍见到了你跟着我,想必她以后想做什么,也要顾忌一二。”
“咱们这就要走了么?”池素望着满场密密麻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这样的场合原本就是给机会主义者寻找机会的,可她池素现在并没有什么值得拿来推销的噱头或是可以扩展的人脉,唯一一个带她入场的林骁容,只不过是一张哑巴一般的门票。
门票虽然自己只打算装聋作哑,可不代表池素乐意。
池素挽着他有意无意地朝刘总他们所在的地点走过去,口中道:“那边正好有位我的长辈,我去打声招呼就走。”说完不待林骁容反应过来,池素已经飞快地来到几人面前,脸上仍然带着甜甜的笑容:“刘总,几位叔叔,我和林家哥哥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刘总不愧是江州市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看到林骁容的第一面就微微一震,随即面上恢复了惯常的表情:“原来是林先生啊,真是幸会。”说完还伸出胳膊,林骁容见状也给了池素面子,同刘总握了个手,就拉着池素匆匆离开了。
两人刚走,方才那位港商就脱口而出:“林先生,莫非……我可是听说……”
刘总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林家,而且这位林先生,还是从京城来的,听说来头可不小。周部长你们都是见过的,他刚来江州的时候,周部长可是亲自登门拜访过的。”话说得这样明显,几人不禁恍然大悟起来。
那位讲话素来有些放肆不羁的港商梁先生道:“想不到啊,小小的江州市竟然这样卧虎藏龙,不过是一家纺织厂的小科长,竟然跟京城里的林家有这样的关系。”回想到方才池素亲昵地挽着林骁容胳膊的模样,梁先生觉得自己真相了,心里豁然一亮,可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句:“我说老刘,这事儿你该是最清楚了,你的这位侄女儿,能力不小啊。”
“哎,这也不一定,这事儿就连我也不太清楚,”刘总连忙推脱,“我这个侄女也有些时候没见了,不过她从小就是个伶俐丫头,这江州市也算是林家的一个大本营,林家上一代当年可是在这里耕耘多年才调去京城里的,也说不定是上一辈之间就有些什么联系。不然就凭我侄女那个小丫头,她这个年纪,哪有什么心机。”
给刘总这么解释一番,众人倒也释然,反倒对方才一幕更加相信了:毕竟一起出席酒会,纵然能透露一些信息,却并不能说明什么实质问题。可给刘总这么一解释,众人倒是都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些什么外人不能道的故事了。
事后刘总同池素还在电话里谈起此时,连连夸她聪明,池素也有些忍俊不禁:“这我也是临场发挥,实在没办法了,您那几位老友可是精明的很,侄女这不是怕他们不见兔子不撒鹰嘛。”说罢两人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可这个时候的池素同刘总都没有想到,这世上有些事情,往往就是一语成谶。
画面切回林骁容同池素离开酒会的时候,两人先去了趟洗手间,随后就朝停车场走去。林骁容看了满面春风的池素一眼:“怎么样,狐假虎威的滋味可是不错?”
池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既然知道了,方才怎么不揭穿我?”
林骁容弯了弯嘴角:“习惯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何况语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这个做堂哥也算是管教不力。帮你做做面子,就算是换了你的债罢。”他的心里却在想:方才池素那一声“林家哥哥”,叫得又娇又软,更难得这个小丫头今晚表现的既大方又乖巧,同她平时动不动就炸毛的模样截然不同。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仿佛一阵春**淌,又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在细细抚摸。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池素,会场外夜色静谧,夜风如醉,身旁佳人如柳,眉目如画,他忽然希望这一刻时间可暂留,好叫他再享受一刻,享受这一刻,她的玉臂沉溺在他的臂弯之中,她的人半半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是如此的不同,又仿佛如此的自然,同他在一起。
池素眼见走出会场,周围再也无人围观,立马从林骁容臂弯里抽出胳膊,一把抓下脚上的两只圆锥般尖头细跟的高跟鞋,干脆赤脚走在地上,嘴里嚷嚷着:“终于可以不用踩着这破玩意儿了。”
林骁容一拍额头:“刚才一定是会场里面缺氧自己太闷了,居然会觉得这丫头淑女又温柔,明明就是个没什么教养风度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