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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吧,你父亲来了。从江原道的老家过来了,不许别扭,更不许生气。”看她的眼色转为黯淡,我猜父亲的到来对她而言不是个好消息。

“他来干嘛?”彩英嘟着嘴嘀咕着,她果然不欢迎父亲的到来。

“来看自己的子女啊?”拉起她的手,拖着她边走边说。

“好像没那个必要吧。”

“彩英。”我顿了顿身形,心里组织着措辞:“我是不太了解你们父女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节,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你和你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偏激。”

“有听过谁是被哥哥养大的,在有父亲的情况下。”彩英不服气的驳斥我的话。

“可如果没有你父亲,你连被你哥哥抚养的机会都没有。”尖锐的指出问题的根本,我心疼的看着彩英有些叛逆的脸孔。

“那我还得感激他吗?”彩英甩开我的手,眼眶泛红的瞪着我。

“至少……你得感激他还活着。”抿抿嘴,我艰难的开口。

“什么……意思?”彩英为我语气中的失落而缓和了口气。

“我,13岁就失去父母亲,是同时失去。到现在,我还会常常感叹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孤儿。”我的声音中饱含着叹息,这样能让彩英有所体会吗?“听修洙说,你们的父亲是因为失去了你们的母亲而沉沦于酒道,至少他的痛苦不是因为觉得你们是累赘,而是因为失去了最爱的人。你只能怪你们的父亲爱妻子多过爱子女,却不能怪他没资格做你们的父亲。看看我,你们其实已经是很幸福的。”

“姐姐,对不起……”彩英见我提及伤心的往事而伤感,不安的咀晤着。

“对不起,你觉得应该跟谁说呢?在你们拒不回老家的情况下,父亲还能上来看你们,你认为,你们一昧的拒绝难道不是对父亲的打击与伤害吗?”

“可是……”彩英仍想辩解。

“是,也许是他先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在你们前面先伤害了亲情。但,中国有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说的是对于一件你所不能认同的事,你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他人。”见彩英噤口不语,我知道她心中的意念有所动摇,“父亲现在大概是明白到他的错误,所以想以以后的日子来弥补,作为子女,难道你们就不能原谅给予你们生命的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长久以来我就是这样的心态。也许,你说的对,但……”彩英踌躇不前的说着,看得出在她的心中仍在犹豫着。

“我可没有逼着你去演戏,你可试着慢慢的来接受父亲的弥补。”宾果!第一步已经踏出,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开心的看着彩英,我为自己能打开她的心结而兴奋不已。

“先不说这个,姐姐,你真的好有魅力哦。连俊熙哥都为你着迷耶。”看彩英的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的话,你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真够有种的啊,我都快要给她鼓掌了,还敢提这件事。

“吃不了兜着走?”彩英迷惑的看着我。

“还是中国的俗语,意思是:够你受的。”翻翻白眼,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打算:要不要教他们两兄妹学中文?

“可是,如果俊熙哥看上的是我那该多好啊……”捧住自己的脸,彩英又开始花痴般的把话题转到朴俊熙身上,看她那样子,八成是在回味刚刚与朴俊熙的对话。

啧,刚刚那家伙还跟彩英咬耳朵了呢!恶…………

思忖及此,想起刚刚有狗仔队(或是记者)在拍照,会不会拍到我的样子了呢?还真是烦心呢,托这个家伙的福,现在的我还得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变成韩国大众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呼!到东大门街淘了一些衣服与饰品,又去吃了街边的辣炒年糕等小食,收获满满的我们决定给韩修洙打个电话。他不是去T&D公司洽谈公务吗?既然这样,他肯定有开车去;逛街逛到脚软的我们,怎么会放着免费司机不要而去打车呢?

接通电话后,韩修洙果然如我们所想的自己开了车出来,在我们两个美女的授意下,他只能乖乖的来东大门接我们回家。

“怎么今天想着出来玩?”专心开车的同时,韩修洙仍不忘执起我的手亲吻了一下。

“呃……”明显感觉到坐在后座的彩英丢来的鸡皮疙瘩外加白眼,我考虑着要不要现在跟他说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第一次坐他开的四个轮子的车,有点担心他的技术。

“怎么了?”察觉出我的踌躇,韩修洙不解的侧过头来看我。

“爸爸来了。”简单扼要的说出来应该比较好吧。

“什么?爸爸?你不是……”果然不该说,只见他猛打方向盘,向右停靠了车子。

“哥哥……”彩英在后面吓得哇哇大叫。

“怎……怎么了?”我也着实被吓着了。

思考了两秒钟,韩修洙了悟的看着我,“你是说,我的父亲吗?”

哦,他以为我在说我父亲吗?难怪他有种被吓到的样子,我早就告诉过他我的父母早逝。反应不过来的他以为鬼魂造访吗?

“当然,你那么吃惊干什么?难道……”我故作难过的低下头,“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的父亲吗?”

“怎么会……啊哈,小丫头,又在逗我吗?”爱怜的用手擂擂我的脑袋,韩修洙无奈的看着我。“是我反应迟钝好吧,你就尽情的取笑我吧。”

“出来吃饭吗?”就这么回去,可能会被他父亲修理吧。

“你是丢下他一个人自己跑出来的吧。”了解父亲的性格与行径,韩修洙好笑的看着我。

“他进了你的房间诶,我的东西都在你的房间里,我可不想被他误会后还得拼命的解释。还有,他让我做料理给他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为我的不善厨技而报赫。

“没关系,他确实会那样做。”重新开动汽车后,韩修洙不介意的笑笑。“你丢下他跑出来是对的,我可不想回家时被你的口水淹死。”

“没错吧,我就知道会那样。”一丝羞红泛上我的脸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怎么了。

“啊哟,我的公主是怎么了?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见未来公公呢?”修洙揄谕的笑着。

“笑吧,笑吧。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了。”撅起嘴巴,不理会他的取笑。

“出去吃吧,请你们吃好吃的。”修洙思忖了下,抬眼笑了笑,“去意大利餐厅吧。”

“好耶……”一直没出声的彩英听到要去意大利餐厅开心得大叫起来。

“很吵耶……”我与修洙同时吼回去。回住处接到修洙的父亲后,我们一起驱车来到位于世贸中心的洲际大酒店。这里的意大利餐厅相当的地道。

一路上的沉默与注视,使得我面对修洙的父亲时不些局促不安。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在生我把他丢下的气吗?还是在考量我作为修洙女朋友的资格?

“爸爸,这样看人家不是很不礼貌的吗?”修洙看出我的窘迫,不悦的说着他的父亲。

“修洙……”虽然被他父亲这么盯着很不舒服,但我可不希望为了我而使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化。“伯父,对不起,今天中午把您一个人丢在家里。我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请您原谅我。”

“好像媳妇比你更懂事。”修洙的父亲用鼻子哼出一声不满,赞赏的对着我点点头。“早午把我这个老头子丢在家里确实是没什么礼貌,不过,我可以把它理解你是被突然造访的公公给吓到了。”

“伯父……”他也太直接了吧,还公公媳妇呢。

“还要叫伯父吗?都睡在一起了,我会让修洙负责赶紧把你娶进来的。”修洙的父亲再度不满的看向修洙:“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女孩子就这样跟着你。如果是自己爱的人,就要珍惜,赶紧娶进门来。嗯……约个时间跟亲家见个面吧。”

听到这话,我与修洙面面相觑,这该如何说好呢?

“爸爸,我们没同居。”修洙耐心的边解释边按下电梯的按钮。

“没有?东西都搬在一起了,你竟说没有?”修洙的父亲冲着修洙吼道。

“父亲,这是在公共场所,请你安静一点不行吗?”彩英耐不住的说道。

“彩英……”我拉住她,用眼神质问她怎么用‘父亲’来称呼,多么疏离的叫法!

“快点安排亲家见面吧。”修洙的父亲没有理会彩英的无礼,转向我说道:“子墨啊,不如就今天吧。反正也来了这么高档的酒店,叫上你的父母见个面吧。”

“爸爸……”修洙提高声音的叫着他的父亲。

“修洙。”我又急忙拉住他,示意他电梯到了。

进入电梯后,修洙面色不悦的看向一旁,彩英也同样的不看她的父亲。尴尬的看看他们兄妹俩,我干笑了一声,转向韩父说道:“父亲,谢谢您允许我这么称呼您。不过,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您是没办法见到他们了。”

“啊?!”修洙的父亲愣了下,脸露遗憾的表情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爷爷是中国人,所以我父亲家的人您现在也看不到。至于我外公家……下次有机会我会选个时间安排见面的。”

“你外公是韩国人啊。”仿佛安下心一样,修洙的父亲轻叹了口气。“那你能常常呆在韩国吗?你的国籍是哪里的?”

“我的国籍在中国。”问题终于来了吗?暗下叹了口气,自动开门的电梯暂时解救了我。

“先找座位吧。”修洙拉起我率先走向餐厅。

落坐在位临落地窗户的一个雅座后,修洙的父亲倒也不急着问我。待修洙点好了四人份的晚餐后,父亲才正色的看着我,示意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定了定神,我看向修洙,“每年在韩国只有半年的居留权,所以,另外的半年我只能回中国或是去别的国家。”

韩修洙在听了我的话后眯起眼看着我,上帝,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一点。本来,我应该主动告诉他的,现在却是被他的父亲问起才说出来,修洙,会生气吗?

“那就是说,如果你跟修洙结婚的话,每年要分开半年的时间不能在一起吗?”父亲严肃的问道。

“是的……”艰难的开口,我不知如何面对修洙。

“可是,如果结婚的话不是可以把户口迁回韩国吗?”彩英突然插嘴。

“可以吗?”父亲问道。

“不可以。”心中叹了口气,感叹命运在此时对我的捉弄。

“为什么?”父亲不确信的看着我,“你母亲是韩国人,那你嫁给韩国人的话改变国籍不是难事啊。”

“这是我母亲生前对我父亲的承诺。在身份上,我必须是中国人。”无奈的看着修洙,现在的他看不出一点情绪。

“那有孩子怎么办?”父亲穷追猛打的追问着我。

“爸爸!”修洙沉声喝停父亲的追问:“谈那件事不觉得太早了吗?”

父亲噤声,不再说话了。但我能从父亲的脸上看出对我的不满,这我能理解。做父辈的都不希望子女的另一半是外族,更不希望子女的下一代有可能成为外族的国籍。父亲只有修洙一个儿子,想当然希望孙子(女)能在韩国落根。

“修洙……”猜不透他的想法,不安的情绪在我心底扩散开来。“还有不到两个月,我就要回中国了。”

“嗯。”淡淡的接了一句,修洙转头看向窗外。

我伤害他了吗?没有主动告诉他,却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让他知道,他必然会难过的吧。可是,他应该理解我的;我不会就此一别不再回来,我会中国是因为居留权的原因,过了半年,我会为了他再度回到韩国的。虽然,外公家驱赶了我,但是,因为有他,韩国还是我最愿意呆的地方啊。

或许,他也跟我一样害怕分离吗?思及这个可能性,我再度看向他,他的脸上仍是看不出情绪为何。但,我能强烈的感受到他心里的矛盾。

“先生们,女士们,这是你们的晚餐,请慢慢享受。”服务生端来料理与红酒。

“哥,先吃饭吧。”彩英对这个场面噤若寒蝉,一直没再开过口的她怯生生的叫着修洙。

“吃吧。”修洙回过脸来,冲着我笑了笑,拿起餐具利落的为我在食盘中添加食物。

“吃饭,父亲。”现在有什么话都不可以再说了,只能安安静静的先吃完这顿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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