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一开始颇有些担心小胖子会适应不了道观清苦的生活,跟着老道士没肉吃怕是保不住那副圆润的好身材,思索着怎样才能送上半麻袋牛肉干作为离别礼物,又不会显得很没品味丢梅园的人。
意外地在宴席上看到道士也可以是很凶悍的肉食动物。小秋顿悟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暗自庆幸她没把准备好的牛肉干拿出来,看这南海道人一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架势,一定会皱着眉把那些不知所谓的牛肉干丢的远远的。又见那道士宴至中途摸着布菜丫鬟的白嫩小手松都松不开。看着一脸羞红的丫鬟,小秋心里愤愤骂这牛鼻子色老道竟然如此不守清规,多半会教坏小胖子。
看着南海真人在宴席上毫无仪态地醉倒在桌子上,面前堆了五六个空酒坛,小秋摇摇头,觉得对自己而言,道士果然是不能理解的存在。就算你酒量好,难道灌了这么多真的不胀么。
南海真人次日就要带小胖子走了,吃过饭小秋去帮小胖子收拾东西。他们修为不够还无法携带乾坤袋,夏淳铭的东西又很不少,弓箭、匕首、长剑、马,几本烂糟糟的“武功秘籍”,一些休闲用的围棋、象棋之类,还有四季衣服等等,精简又精简之后还足足装了两大箱。
夏淳铭看着这些东西直皱眉,师傅没带仆从,也没坐马车,这么多东西恐怕不好带走。遂又从箱子里取出两套当季常用衣物和银票、散碎银两,打了一个包裹,打算轻装上路。
次日,南海真人惊讶地看着背着个包裹的夏淳铭,“我们这一走可就不回来了,你确定只有这么点东西要带?我以为你至少会收拾两大箱出来呢。”
小胖子一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师傅料事如神,我一开始是收拾了两大箱,只是怕不好带。”
南海真人微微一笑“有为师在,怎么会带不了。”
小胖子激动了,“是徒儿愚钝了,师傅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何况两箱子行李。”南海真人继续摆出得道高人仙风道骨的架势端庄地微笑,无视众人激动地等着观看移动行李秘术的迫切心情,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一锭银子,递给梅园的仆人,说道“去城中找家最有信誉的马车行,让送到纸上写的地方。”
知道夏淳铭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了,梅珞在小秋面前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本色。在她眼里,小秋来历不明,行为粗鄙,实在是配不上做梅家的女儿,她甚至曾经当着小秋的面极其认真的问爹爹,“小秋生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是被奶娘抱错了。”
一向风轻云淡气质高雅的爹爹立时破功,正在喝的一口水狠狠呛住,瞪着眼前一脸严肃盯着自己的小女儿,咳嗽地说不出话来。那天雷滚滚的表情萌到小秋心神俱碎。深深叹服梅珞这姑娘太有八卦精神了,幸亏大家是一个娘生的,不然她会不会质疑自己是娘亲偷汉子生下的野种。
娘亲早逝,对两个女儿甚少管教什么,于是大女儿毫无仪态,二女儿嚣张跋扈,换句话,也可以说一个天然质朴一个活泼开朗。
梅父请来个老秀才教姐妹二人念书,老秀才从三字经开始,教到“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元曾。乃九族,而之伦”,梅父恰巧路过,看小秋正在座位上打盹,梅父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地转身离去。那天之后,老秀才就再也没讲“三字经”,授课教材全部换成一些妙趣横生的传记传奇。
小秋和梅珞把字差不多认全的时候,梅父辞退了老秀才,问姐妹二人还想学点什么。小秋虽然觉得日日偷懒晒太阳就是不错的生活,倒也明白人活一世不能就光是晒太阳,遂摸摸脑袋,“我跟金莲学做饭吧,金莲做饭真是太好吃了,比家里厨娘的手艺强多了。”
梅珞再次扬着小脑袋用鄙夷的眼光看了小秋一眼,“我想学占卜,我要像东方朔一样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梅父低下头揉皱着的眉,第一次觉得把“东方朔传”作为女儿的启蒙读本是个失败的事情。闷声说道“明天教你俩学武功。”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小秋发现,厨娘被换掉了,饭菜虽然仍旧比不上金莲的水准,却总算比以前的好吃了一些。老爹承诺的教她们武功却没有兑现,因为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天黑才回来,带回来一个妇人。
除了在老爹面前特别恭敬之外,面对其他人,这个妇人有着和老爹一样的冰山属性,冷冰冰的视线刺得小秋和梅珞颇不自在。妇人收拾的到很利索,头发简单的拿个木簪子别着,相貌平凡,一双眼睛很有神,虽然两鬓已有斑白,人却看着却很精神。这妇人姓郑,是父亲给小秋和梅珞请的师傅。
从此,好日子算是到了头。郑师傅是个非常严格刻板的人,每日闻鸡起武,小秋和梅珞自然也会在那时被拽起床。
小秋对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完全无感,好在对高来高去的轻功略有兴趣;梅珞好歹觉着练好功夫可以狠揍夏淳铭报仇,比小秋能多上那么一丝丝动力;也不想想老爹对南海真人那么热情洋溢,在郑师傅面前那张冰山脸依旧如千年冻土般瓷实。显然郑师傅跟南海真人绝对不是一个层面,估计再遇夏淳铭,还是妥妥的挨揍的料。
比小秋和梅珞更郁闷的,是郑师傅。
郑师傅是自小习武修仙的江湖儿女,夫君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飞扬镖局的总镖头冯德山,只因日前飞扬镖局押镖的一批货被人劫,冯德山也被匪徒打伤,卧病在床,镖局面临破产,郑师傅急的头发都白了,梅老爹就是在这时上门,告诉郑师傅,可以帮他们讨回货物,条件是要郑师傅教梅园的两位小姐半年武功。
郑师傅当时看着谪仙一般的梅老爹,觉得这书生是来开玩笑的吧,还是报着病急乱投医的态度答应合作。
梅老爹把事情交代给小厮就坐在飞扬镖局饮茶,后来实在太闲顺手帮总镖头治伤,天黑之前货物居然真的被送回,合作就这样惊喜愉快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