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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好运来”相会

顾一安这几天一直是郁郁寡欢,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似的。他不单是因为记者莫非为田戈的事在采访,那件事他并不是很害怕,虽然自己放跑了田戈,但自己不承认谁也认定不了,就是那么几句话嘛,很有弹性,怎么理解都行,顶多算个失职。令他闹心的是莫非照的那个照片,酒后,又是上班时间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真要给登在报纸上,别说自己这个小所长难保,更可怕的是顾一安在全国成了臭名远扬的人物。他越想这事儿越大,白天吃不下饭,夜晚睡不着觉。他反复在想这个问题。想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记者莫非不会不与犬子联系,于是,他决定找犬子。堂堂一个派出所长找他犬子说情不失面子?他又想了想,到了这个时候还顾什么面子不面子,失个小面子保个大面子,不失这个面子弄不好就丢个大面子。想到此,他下定决心找犬子。找犬子也得有个找的方式,总不能到他家里去找他、到他公司去找他,得请犬子到派出所来。请到派出所来又显得太严肃,犬子心理上会有压力。于是,他决定请犬子到酒店去,到酒店会显得环境宽松。再说,“烟是礼,酒是桥,有这就好打交道”,让他犬子喝上几杯好说话。是让别人给犬子传话呢,还是自己亲自打电话?让别人给犬子传话,可以显示他顾一安的架子,自己亲自打电话呢所里人知道了会影响他顾一安的威信。他权衡再三,决定亲自给犬子打电话。于是,他亲自给犬子打了电话,说晚上请他到镇上“好运来”酒店喝酒。

犬子接到顾一安的电话,心里一阵高兴,我权长运这几天真的交好运了,米老伯刚请我吃了酒,顾所长又要请我吃酒!……他高兴没一会儿,心里又打起了小鼓,顾一安一个堂堂的大所长,很牛逼,平时见了都是横鼻子竖眼的,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吃酒?是不是设的什么圈套?要不要带上摆子,以防万一?犬子心一横,不管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看他顾一安演什么戏。

“好运来”实际上是个“农家乐”宾馆,在镇上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晚上六点他俩相约在酒店坐下来。

刚坐下时,犬子还带有点迷惑,带有点戒心,有点忐忑不安,两眼不住地打量着顾一安,看顾一安怎么开戏。

顾一安给犬子斟上酒,故作轻松地说:“小权,今晚请你来喝杯小酒,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我这几天心里有点闷得慌,想找你聊聊,虽然以前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工作。说实话也就是经过那些事情,我顾一安才觉得你权长运是个仗义之人,可交!就这,没别的意思,来,喝!”

“谢谢顾所长高看!”犬子捏着酒杯,抿了一小口。

“干呀!喝干呀!你看我就喝干了!”顾一安亮着自己的杯子。

犬子摆着手说:“顾所长你对我不了解,我没有酒量。”

“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能喝,这我是了解的!可能你还有些客气,其实,你不了解,我顾一安是个爽快人!好,第一杯不喝就算了,第二杯可要喝干!”顾一安说着往他杯子里添了酒。

第二杯,犬子还是捏着酒杯,用嘴唇抿了抿。

顾一安有点不悦了,说犬子:“小权,你要不是客气,就是对我老顾有意见,喝酒这事嘛,就是图个痛快,看你喝得不痛快,我老顾心里就不痛快!我给你说了嘛,我老顾是个爽快人,喜欢爽快!你这样不吃不喝,要么是客气,要么是对我老顾有意见!”

犬子说:“有意见嘛,谈不上,但我的确是对你顾所长有点小看法!”

“啥看法,你就说!”顾一安也把手中的酒杯放下。

犬子也不客气,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说:“我觉得你顾所长没有老百姓观点,两眼往上翻,看着当官的脸色行事。就拿田戈这事来说,他哥田捍卫要不是在省里当处长,你能放他跑?你若不放他跑,哪有这些戏。”

顾一安两手一摊说:“小权,这事我老顾也算是背黑锅,你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田戈,能会放他跑?放跑田戈还是我顾一安坐蜡,我也算是大意失荆州。”

犬子明白顾一安是找他“讲和”的,心里放宽了许多,他心想,此时不如你甜言我也蜜语,酒喝多了,说话可以放肆,干脆就多喝几杯,好与他放开说话。再说,酒后吐真言,借他的酒多灌他几杯,好摸清他的底牌。于是犬子说:“既然顾所长说到这,咱这杯干了!”说完把杯中的酒咕咚喝干了。

“好!爽快!”顾一安也咕咚干了!

接着,犬子掂起酒瓶:“来,顾所长,小权敬你个酒!”

顾一安乐了:“好,你敬吧,敬几杯,我喝几杯。”

犬子一连敬顾一安五杯,敬到第六杯时,他说:“顾所长,喝了这杯酒,祝你早日抓回田戈!”

“还抓田戈?”顾一安一愣。

“是啊,咋不抓了?”犬子两眼瞪得溜圆。

“你们……你们不是撤诉了吗?”顾一安支吾着说。

“那是米九利他爹撤诉了,是一方撤诉,而我们公司没有撤诉,应该说撤诉不能成立吧?”犬子说。

顾一安两眼骨碌一转,心想,这不是我今天谈话的正题,便说:“咱不争论这个了,撤诉不能成立就还抓田戈!我算看准你犬子了,你真是平常大家讲的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米九利他爹与他是亲骨肉,有着血缘关系,这时候就撤诉了,你们是啥关系?不就是个同事关系嘛,还坚持不撤,真够朋友,讲义气,可交!我交朋友也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

犬子摇摇头:“不是讲义气,是要伸张正义,这世界要是不分正义邪恶了,还成什么世界。”

顾一安大拇指一跷:“好样的,真是不打不成交,今后你就是我的好老弟,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犬子嘴一撇:“我算个什么人,有人说我是球皮烂杆子的,十八层人后边的人,能跟你这大所长交朋友?怕是攀不上。”

顾一安拍拍犬子的肩膀:“可不是你说的,朋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我真是高攀了。”犬子笑着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有什么跑腿的事,我这兔子腿跑得快,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顾一安又斟上两满杯酒:“来,咱也不喝那鸡血酒了,也不说拜把子了,喝了这酒就算是弟兄,就算是朋友!”

犬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也就装傻,说:“当真?”

顾一安看一眼犬子:“当然当真!”

两人的杯子“砰”地一碰,都干了。

“哥,以后有什么跑腿的,就我刚才讲的,你老弟这兔子腿跑得快,你尽管吩咐。”犬子嘴上虽这样幽默地说,心里却是要再做试探。

果然,顾一安端出来了:“眼下还真有件事需要老弟给哥帮忙。”

“哥说吧。”犬子很直率。

“我想让你找找北京来的那个叫莫非的记者!”

“北京的记者?我哪会认识,一个乡巴佬咋能会认识北京来的记者?”犬子摇摇头。

“你别给我兜圈子了,你不会不认识那个记者。”顾一安说,“他就是来调查田戈事件的,你不会不认识,他不会不找你。”

犬子又摇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人家更没找我做过调查。”

顾一安点着一支烟抽着,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犬子说:“实话告诉你老弟,他调查田戈的事我根本不害怕,说我放跑田戈我不怕,因为没事实根据。我担心的是他给我照的那个相……你只要能帮老哥从记者手里把胶卷要回来,可以说,你老弟以后别说在史官庄乡有啥事,就是在整个裕县有啥事,你哥也管给你摆平!”

犬子双手合十,弯腰打躬:“那太谢谢大哥了,太谢谢大哥了,可惜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叫什么非的记者,不能替大哥效劳!”

看着犬子油腔滑调的样子,顾一安知道“这条狗”不会替自己帮忙。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简单幼稚,可也不得不自搬梯子下楼,于是说:“那你就问问米兰兰,她肯定会知道这个记者。”

“好的,好的,我问问米兰兰,我问问米兰兰,有消息了我就告诉顾大哥。”犬子打着哈哈说。

顾一安也打着哈哈,拍拍犬子的肩膀:“你小犬演戏是好样的!”心里却说:“看老子以后找到机会咋收拾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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