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安夏在会议室开会,薛诗雅发短信来,让安夏方便时回电话。会后,安夏打回去,薛诗雅在电话中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有伴娘,想拜托安夏。安夏想想也没什么不妥,便答应,到底是以后的嫂子,一家人还是要和气点。薛诗雅告知安夏周六下午去婚纱店试礼服,希望安夏也能去挑一套。周六下午,安夏早早赶到婚纱店,苏希已换好衣服,看到安夏有些诧异。安夏的眼有些刺痛,苏希这样的着装曾经出现在安夏的梦中,只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苏希显然知道安夏是来挑礼服的,把安夏带到礼服区,让她自己选择。安夏看着色彩缤纷的衣服,心隐隐作痛,如今他要结婚了,而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放下。苏希看安夏久久未动,他越过安夏上前找衣服,每找到一套便让安夏试试,总是不满意,最终找到一套米白色的未过膝抹胸礼服,束带为咖啡色,安夏从更衣室出来,苏希有些出神,这样的安夏他第一次见到,腼腆害羞的神情与这套衣服相得益彰,苏希满意的点点头,安夏却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苏希将她按在椅子上,轻轻的将她的发束起。
“你一个女孩子,每天不是披头散发就是一个马尾了事,怎么不知道爱美呢?”苏希飞快的挽出一个发髻,安夏整个人显得更清爽了一些。
“我哪有时间啊,每天都忙死了,觉都不够睡的哪还有心思梳头发。你可真厉害,什么时候学的啊,这么漂亮的发髻。”
“刚学的。”苏希将身体渐渐放低,看着镜子里的安夏安静而甜美。安夏觉得苏希简直是人神共愤的产物,她学了很久的东西,苏希只是学过几次就将一切都做好,安夏心里存在着非常强烈的挫败感。着镜子里的苏希,安夏心里泛起一阵惆怅,他就要结婚了,他会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梳发,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他幸福,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很幸福。
“哥,恭喜你,终于要结婚了。”
苏希的手微微颤抖,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谢谢。”
薛诗雅在门外看着门内的两人,转身离开。
安夏刚刚换好衣服,陆琪打进电话,问她晚上吃什么,安夏想起薛诗雅刚刚极力邀请自己一同吃晚餐,便让陆琪一同来,有他在,安夏心里还能踏实些。陆琪一听有人请吃饭欣然答应。于是,晚饭时就变成了四人。陆琪有些不好意思来蹭饭,薛诗雅非常大方的说未来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希对着陆琪点点头。
陆琪与安夏坐在一边,看着对面薛诗雅腻歪在苏希身边大秀甜蜜,挽着苏希,给苏希喂吃的,苏希有些厌烦的把头扭到一边,薛诗雅不放弃,无论苏希转向什么方向,她都要把饭喂进苏希的嘴里。苏希不好推脱掉,只好忍受着薛诗雅。安夏已经看出苏希快忍到极限了,转头看向窗外咧嘴偷笑。陆琪看安夏的身体抖啊抖啊的,以为安夏是看着对面的两人伤心,于是伸手拦着安夏的肩膀把她转回来,安夏满头问号,陆琪嘿嘿一笑。
“夏夏,你最爱喝的奶油蘑菇汤哦,来‘偶吧’喂你哈。”说着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把勺子凑近安夏的嘴巴。
安夏满头黑线,按捺不住内心恶心,什么‘偶吧’,恶心死人了。安夏的眉毛都拧在一起,嘴巴紧闭,怒视着陆琪。
陆琪凑近安夏的耳朵,别人看起来都觉得他们在亲密耳语,实际上……
“你赶紧喝,别让人家看咱俩笑话,”陆琪再次把勺子凑到安夏嘴巴前,安夏无奈张开嘴喝了下去。“怎么样啊,我的小可爱,不烫吧。”
安夏很想吐,她真的被恶心到了。苏希皱皱眉头,眼里的落寞稍纵即逝,薛诗雅却是真的被雷到了。陆琪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可以去拿奥斯卡金像奖的小人了。这顿晚餐就在陆琪一遍一遍的胡闹中落幕。晚餐后,陆琪自告奋勇的要送安夏,安夏肘击陆琪一下,然后点头。饭店门口互相告辞,苏希开车带薛诗雅离开,安夏看着他们离开,转向陆律师的方向,微微一笑:
“亲爱的,今天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呢?”
陆琪看着安夏阴森的笑容,冷汗直流,笑眯眯的说:“咱家,咱家。”
“咱家个头,陆琪你皮痒痒了是吧!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什么‘偶吧’‘小可爱’恶心死了!”陆律师拔腿就跑,安小姐奋起直追。安小姐穿着高跟鞋,刚跑两步就把脚崴了,陆律师只好把她背回家,忍受着安小姐的捶打。
薛诗雅时不时看看皱眉开车的苏希,心里忐忑不安,今天她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可是下午那一幕是她心里的刺,苏希他从来从来都没有给他束过发,他们两人在一起苏希的话很少,以前他很开朗,而如今,只有她自作多情。苏希的心里根本就没放下过那个女人,她受不了自己的男人时时刻刻想的是别人,他从没碰过自己,只有在顾妈妈面前,他才会牵手拥抱,她只不过是苏希生命中的一个演员,一个陪着他演戏的人。有时她会质问苏希,苏希的答案永远只有离开。这个男人的眼里没有感情,可她心甘情愿,她愿意为了苏希做任何事,只要他还在她身边。人人说她有这样一个优质的男朋友很幸福,年轻有为,对她又好,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她心中的痛,她恨那个女人,安夏她从来没对苏希做过什么,却一直在他的心里,而自己却卑微的祈求苏希能够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她何尝不知道,那人只不过在利用她,可她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不爱那个男人,那个曾经带她在雨夜里带她回家安慰她的男人。
陆琪找出跌打酒,给安夏擦拭。安夏垂眸看着他的动作,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手背上,陆琪伸手,擦去安夏脸上的泪痕,轻轻地抱着她。他知道眼前的姑娘为什么哭,姑娘心爱的人要结婚了,可是新娘却不是她,而她要强忍心痛,陪在他们的左右,看着心爱的人亲吻他的新娘。他知道安夏的痛苦,无奈。爱情有时如同一部电影,无论你怎么幻想,编写剧情,最终,主角却不是你。寂静的夜晚,相知的两人静静相拥,他看着女孩落下的眼泪,似是在诉说爱情的不公平。爱情不是你爱了,就会幸福。这个道理,他知道,却他在多年的相处中,渐渐爱上了眼前的姑娘,只是,爱情不一定要拥有回报,默默的付出也会让她幸福,所以他将爱深埋在心底,看着她与那个人的纠缠。在法国的那些日子,安夏经常会和他提起那个人的好,他会安静的停着,安静的心疼,安静的羡慕那个人,心疼这个傻姑娘。安夏善良又有些小邪恶,她会关心路边上的流浪猫,会带吃的给它们,她也会在他惹她生气时,在他的饭里加芥末,看到他被呛到流眼泪,拿着照相机拍摄。安夏没有那些姑娘热辣的身材,没有那些姑娘漂亮的脸庞,可她有哪些女孩没有的善良的心,她爱了痛了累了都不会说,只会傻傻地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流泪。他有时经常在想,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苏希会不喜欢。如果当年,他能早一些认识安夏,在她的心还没有归属时,他会牢牢牵住她的手,不会让她难过,心痛。若是,那个男人最终放弃了安夏,他会带着她离开。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家,他不想看着安夏强颜欢笑,等一切归于平静时,他会再带她回来,然后请求她留在他身边,和他共度余生。如果那个男人会挽留她,他还是会以好朋友的名义,在一旁,祝福她,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安夏可以真正的幸福。只要她平安喜乐,他愿意付出一切。
苏希把车停在安夏家楼下,静静地看着楼上久久未灭的灯光。
今晚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回忆,那两个人的演戏,他看的出来,只不过即便是演戏,那个男人的真情已经流露出来。他明白薛诗雅为什么让安夏当她的伴娘,他纵容,他了解薛诗雅在安夏和陆琪面前秀恩爱的意思,他纵容,只因为补偿,他不爱她的事实。他可以忍受,他可以放弃,只是,他的心痛谁会了解,看着安夏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的心很疼,他疼安夏明明很难过却扯着笑容演戏,他疼,他给不了安夏想要的幸福。这是一场不该开始的爱情,即便相爱,却无法在一起,既然如此,他更不会告诉安夏自己的感情,他这一生已这样,他只希望,那个男人,可以真心对她好,可以让她幸福。他希望,时间会让安夏心中的对他的爱一点一点磨灭。
他看到陆琪走出安夏家的单元门,开车扬尘而去,安夏屋子里的灯光已暗,苏希开车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