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紫色罗兰衣裳的姑娘行色匆匆地闯进山洞里,她抓起一条被抛在石板上的粗绳,恶狠狠地斥骂道:“何春萍!你中了我的蛇毒,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骂完,立即飞出山洞。
待她飞远后,一只夹在山洞上方石缝中的粉色蝴蝶翩翩飞舞而下,然后幻化为一个穿着粉衣绸缎的美女子。
女子急忙跑到山洞口,向远处望了望,然后匆匆转身往她飞离的反方向逃离。
另一边,在同一座山里,在另一个山洞中,正躺着一个昏迷的白衣女子,还有一个面色铁青的黑衣男子。
“陆翊,陆翊,陆翊…”女子一直在呓呓梦语。黑衣男子听到这个名字,先是吃惊,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昏迷的女子。
慢慢地,白衣女子苏醒过来,她抖抖眼睫毛喊:“呀!好疼!”
“躺着不要乱动!你已经脱离危险了!箭已经被我拔出,我已运气帮你把毒逼出来了。”
“那帮人呢?”小三眨眨眼,神色慌张地看着他。“我们刚才不是被网给罩住了吗?”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搞定他们了。”
男子有些含笑地看着苏小三。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小三扭曲着五官紧张地追问他,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裳,一下子放开五官惊讶道:“我怎么穿着他们的衣服?”
男子憋不住了,开始哈哈大笑:“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看得我好想发笑!”
“你已经笑了好吗!”女子阴下脸来。
“我还是不要看你才好!”说完,坐在石墩上的男子转了个圈,背对着苏小三。“江湖险恶,被人追杀是很正常的事。你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我拿他们的衣服给你穿上,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你怎么帮我穿的!”小三坐起身来,害怕得不停地往后缩,像孩子一样嘟囔道。
“你放心,你的胸那么小,像山谷一样,我可对你没兴趣。诶!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啊!”
小三的脸又一下子阴沉下来:“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才在梦里喊着的就是我的名字啊!”男子回过头来玩味地看着苏小三。“你刚才一直在梦里喊:陆翊!”
“你,你叫陆翊?”
“在下正是陆翊!”
“不!你不是陆翊!你不是陆翊!”小三忽然严肃地看着他,看得他身上直发毛。
他不是陆翊,他不是他不是!他没有中分头发,他没有一双可爱的凤眼,他没有他那么高大。他看上去仅二十几岁的年青小伙子罢了!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居然名字都一样。
陆翊,你在哪里?我好苦。
一滴泪滑过小三的脸颊。
男子看到小三落泪,慌了起来:“哎?你怎么哭了?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名字,那就算了呗!大家都是流落天涯的人,不知道也无所谓!哎!你别哭啊!”
小三回过神来,看着忽然慌乱的男子,忍不住嘲笑道:“你的样子好好笑!”
见小三嘲笑自己,男子突然生气,转过身又背对小三不看她。
“唉!你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
见他不语,小三慢慢开口:“我,我叫苏小三。”
男子还是没有回头说话。小三低头沉思,开始伤感地把故事缓缓道来。
“呵,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苏小三苏小三。我真的很讨厌苏小三!它就像一个丑陋的毒瘤一样,跟了我二十五年,但它却陪伴我成长。小的时候大家都嘲笑我的名字,他们都不喜欢我。”
小三顿住,继续沉思说:“我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母亲一直想要儿子,谁知最后还是生下我这个女儿。所以,我便取名为苏小三。我一直没有得到家里人多少关爱。等到我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却又找不到停靠的地方。后来,终于有人喜欢苏小三这个人了,可是他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然后我就一下子沉入绝望的海洋,永世没有出路。”
为什么会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呢?好像,他是过客,没有比他最合适的人选吧?人总是容易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陌生人,因为他永远会为你保守秘密。
“我,我是孤儿。”
忽然,男子悠悠开口。他依然背对着小三,小三没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男子沙哑着嗓子,开始把他的心事娓娓道来。
“我爹在我五岁的时候被流放了,他被诬告为贪官,记忆中只有他走时摸摸我脑袋的画面罢了。现在很难想起他长什么模样。我娘亲在我大约十几岁的时候就走了,她是病逝的。她生前受尽别人的欺凌,大家都看不起她这个寡妇。我记得有一次,她回骂了那群辱骂她的人,她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从那以后,我便发誓,我要学武功!我要成为世上最厉害的人!我要反抗!世道不公,好人只能被骑在头上!但是坏人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我不服!”
“后来,我成为了浪子,四处流浪。一个高人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并教我绝世武功,好让我能在这世上好好活下去。他离世后,我就继承了他的遗嘱,杀尽一切土匪盗贼,收妖除魔,以求天下太平。”
“喂!你这轻薄的女子!”说着说着,突然感到背后贴上一股温热,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回头看了下,才知道是苏小三在流着泪紧抱着自己。
陆翊心头微微一动,开始对苏小三有股莫名的冲动。
小三的泪一滴接一滴落下,敲响她记忆的彼端。
他是如此可怜,和我一样承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来到这里遇见他,而不是另一个陆翊呢?为什么他要在这里遇见我,因我伤心呢?他真的好可怜,我只想抱着他从我寒冷的身体上给予他从未有过的温暖。
“陆翊,谢谢你!在这样艰难的世上,还可以坚持继续做好人!而我,都快要堕落成一个卑微的坏人了!”
陆翊皱起眉头,他并没有听懂小三的话。正想回问时,却听到外边传来一阵电闪雷鸣的声音,他赶紧松开小三的怀抱。
“不好!外面有妖魔作怪!”
陆翊立刻把系在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小三严峻道:“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动!不要跟过来!”
然后眼珠子转了一转,抿抿嘴,用掌心对着小三喊了一声:“定!”就飞离出山洞。
小三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好委屈地对陆翊飞离的背影大骂道:“喂!你去哪里!你干嘛把我定在这里!我真是的,我刚才就不应该对你那么好!你给我回来!”
此时,阴森的森林上正飞着一个紫裙女子。她面色凶狠,两手掌不停地对着森林劈打,所打之处都弹射起浓黑的烟尘。一棵百年大树被劈打到连根拔起。
而在反方向的森林里,一个粉裙女子正踉踉跄跄地奔走着。听到远处传来的劈打声,她不禁加快脚步,却因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倒在树丛里,捂着胸口吐出了血。
“何春萍!快快现身!你中了我的蛇毒!不出七日便会毒发身亡!没有我的解药!你去哪都是死路一条!给我识相点!还能饶你一命!”
紫裙女子依旧在空中不停地劈打着。
“但恐怕我不能饶你一命了!”
“谁?”女子回头,只见一个挥舞着鞭子向自己飞来的黑衣青年。
“好小子!居然敢口出狂言!想死吗!那我就让你死得痛痛快快!”
女子开始蓄力元气,不料却被青年一鞭打散。
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又使出一鞭,这一鞭子擦过树林尖头,擦起了成千上百的树叶片。叶片直变得像尖锐的箭头,向女子方向刺去。女子侧身闪躲,却还是被一叶片刮伤了脸颊,流出鲜血。
女子怒气冲天:“本来还想给你留全尸!看来我想太多了!”
青年又一鞭落下,扬起许多粘在树从里的露珠。露珠冒着烟升起,粘住女子的手脚。女子觉得就像有一捆铁绳绑住自己。她仰天一啸,用力挣脱了露珠,然后飞向青年蓄力一劈。青年用鞭子一挡,两人开始在空中对打起来。
粉裙女子挣脱着想从地上爬起,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没有力气维持人形,便恢复回粉翅蝴蝶。过了不久,不知打哪来的一个采药人,长得好生英气。他向前踩了一脚,刚好踩住了蝴蝶。他退后捡起蝴蝶,仔细揣摩道:“好漂亮的蝴蝶!真是罕见!可惜它却被我踩断了翅膀!”
断翅的蝴蝶还在他手心里颤抖着,挣扎着。他看着有些不忍心了:“也罢,让我带你回去吧!兴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采药人笑笑,蝴蝶突然乖乖不动了,他觉得这蝴蝶可真有灵性,欢喜起来。收好蝴蝶,他又啰嗦道:“不知道是打哪来的打斗声,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行回去吧!”
说好,背着空空的箩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