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睡梦,朦朦胧胧。
今夜,苏小三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爱的人不在了,爱她的人也不在了,独自一人坐着不知开往何处方向的火车。
梦醒,是全新的一天,梦里的感觉,很深刻,这个梦,太漫长了。
苏小三,知道,杜子达是真的离开自己了。而那个,一直坚守的梦想,就那样遥遥无期了。
“振作起来吧!苏小三!”苏小三心里对自己说。
打开窗,阳光洒落,紫荆花依然灿烂。经历了一场大雨的洗礼,花瓣零零落落地散落在地上,整条路,像极了粉色的海洋。
记得大学里,也是开满了紫荆花。
那时候她没有他那么高,他总是拿自己能一手轻松摘下紫荆花的事情嘲笑的自己身高,然后拍拍自己的脑袋。
一切,过去了。
梦一场,春草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叹息一声,苏小三收拾收拾了自己,穿上一条简洁的黑裙子,挎上包出门,出门时,看到对门的陆熠家门没有关,忍不住推开,发现里面乱糟糟的,陆熠也不在。
没有过多疑惑,苏小三离去了。
走在繁华的上海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无数陌生的面孔经过自己身边,时间快速流转。
失去了理由,落寞的小三走啊走,走啊走。
突然看到马路对头一个熟悉的面孔,原来,那是乔心,大学时的死对头。小三正想掉头走的时候,乔心却向小三热烈地招手,脸上绽放出一个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时光弄人,一心想抓住的人却把自己推向绝望边崖,那些曾伤害过自己的人,最后却对自己微笑。
和乔心相遇,难免少不了一顿饭,小三请客。难以想象,两个大学里的死对头,居然在这个莫大的城市里会聚到一块温馨对谈。
“你在哪里工作啊?过得还好吗?”乔心依然还是那么灿烂地笑着,少了大学时逼人的气势。
“没啊,我刚来上海,还在找工作,希望能找到满意的。你呢?”“我只是来旅游的,我现在在广州一家化妆公司当销售前台,待遇还好吧,算过得去。”
苏小三微微笑,乔心歪着头笑着问小三:“别那么不自然!我知道大学里我对你说话挺冲的,抱歉,那时是因为我太花痴杜子达了,我这人就直脑筋,现在毕业出来了,也觉得以前大学时候跟你作对很孩子气!”
“我以前也傲气,希望你能理解我。”苏小三笑笑说。乔心没有问起杜子达,大概也是知道了杜子达和方雅的婚约。
“你还记得你的同桌关嘉希吗?啊,那个短发妹,她那时候不是因为你和周文浩那个眼镜男在一起了吗?她现在怎样了?”
关嘉希那时候因为挺苏小三,跟乔心也有不少的冲突,看来乔心还是死心眼记住了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啊。
“我和她很少联系了,她现在跟周文浩在英国。”“很少联系了?怎么会?”乔心眨着大眼睛,还是直脑筋地问出了这句话。
“你对她挺好的。我还记得大学军训的时候她跟教官顶嘴,被教官罚站在走廊做一百个起身蹲,你二话不说,陪她一起丢脸一起做,帮她减了五十个。说实话,那时候要不是死对头,我真的会很喜欢你跟你交朋友。”
“你知道嘛!时间会冲淡一切。”
苏小三淡淡地笑了笑。
回到家,发现陆熠家的门还是半开着的,小三耐不住性子了,开始去找陆熠,手机在雨夜里淋湿了开不了机,自己也没有陆熠的联系方式。喊了几声,出去溜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陆熠。
小三急坏了,可是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陆熠。打开自己家,茶几上多了一张小纸条。
“希望能在下辈子在对的时间遇到你。”
没有署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陆熠写的,用的是毛笔。只有他这种怪人,才会执着地用毛笔。
记忆里恍惚过在超市里他对自己说过的故事,他莫名其妙激动的情绪,在车里,在路上,还有昨晚他对自己所说的前世的传说。还有,她昨晚的梦。
她默默攥紧了纸条。
突然发现,陆熠才是那个真正失去的人。
关于他的出现与离去,一切都是空白,随时随地都可以消失不见,没有任何理由去寻找,也找不到。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失声痛哭,无限的空虚侵袭而来,像被夺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你在干嘛?”
一个熟悉深沉而温柔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苏小三内心一惊,回头一看,是陆熠!
情绪此起彼伏,从大悲转为大喜,她起身紧紧抱住陆熠,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脑袋越埋越深,隔着心跳,都能听见那与心跳声一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你去哪了?干嘛什么也不说!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就消失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只是觉得心口额,闷额,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找找工作。”陆熠听到苏小三娇嗔的抱怨,笑了,无奈地回答,双手也环抱住苏小三。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苏小三看不到,她的头深深地埋在陆熠的胸膛里,根本看不到陆熠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多么决绝,是多么凄然,眼神肃然,直指天啸。
但是苏小三心里一点也不舒服,因为她想起杜子达,也是这样,说过这句话,却在某个雨夜,让这句话成为了枯萎的黄花,也许从未盛开过,她也只能哑着嗓子说了句嗯。
松开陆熠,苏小三一脸难过地坐在沙发上,还是嘟囔着想要转移话题。“下次你跟我说声你要去哪就行了,我不想再找你,很麻烦。”
“还有,你今天去找工作,我也是去找啊,干嘛不和我一起去找,不跟我说。”苏小三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陆熠,陆熠也只好干巴巴地回了句:“两个人分开找不是更快吗?”
看到苏小三不语,就一脸歪笑起来“不过看在你今天以为失去我就哭得鬼哭狼嚎的样子,我倒是勉强能够答应明天跟你一起去找工作。”
苏小三开了口,话题却改了:“我想去唱歌,现在去,走吧!”然后拿起沙发上的包挎上,略过陆熠的那句话直接潇洒地走了。
“喂喂喂,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突然,上次突然说要去什么游乐园,这次就说要去唱什么歌。我可接不上啊!”
苏小三没回头,径直往外走。
“好咯,反正你请客。”陆熠挠挠头,干笑了声。
苏小三也没有觉得失而复得多大的喜悦,但是她却恍然注意到了陆熠,这个一直在身边的人,开始珍惜起来,然后想唱歌想发泄,但也是很想很想忘掉一些东西吧。
于是她就和陆熠在ktv待了一晚。来来去去,苏小三唱的都是同一首歌,唱累了还是继续唱,陆熠只好翘着二郎腿看着她唱,渐渐困意来袭,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却听到了苏小三的哭声,她唱哭了,也许是遇到哪一句动心的歌词,一下子就哭了。
明明很难听,还是要掐着哭声继续唱,看着苏小三缩起来认真唱歌的背影,陆熠不禁心疼起来,对她心生怜惜。
苏小三此刻,就像是买了美酒赠与自己心欢人喝,谁料心欢人喝完却把瓶子撩开,对苏小三恶言相向的处境吧。简而言之,就是失恋了。
那有什么方法呢?谁又知道,今晚杜子达却在遵从着父亲的意愿,去弥补一个缺失的仪式,安慰失意的方雅呢?
此时此刻,杜子达正跪在华美精贵的大理石地板上,向方雅求婚。
这是一个偌大豪华的院庭,临时为求婚而搭建的盛大美丽的花园。
仿佛在向世人昭告,这是一场重要的仪式。
戴上钻石戒指的那刻,方雅落泪了,美得让人心碎。
可杜子达还是毫无表情,谁人知道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这一晚,大家都在强颜欢笑。没人,例外。
鲜花与誓言,笑容与戒指,一切看上去都是美得让人那么珍惜,除了角落里的歌声与眼泪,无人知晓,无人能懂。
这一夜,周子琰独坐在落地窗边,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脸,静静地端详着窗外面的世界,他又与父亲吵了一架,憔悴了许多,拿起香槟,一饮而尽。
慢慢地,黎明来临。
周子琰一夜未眠,而杜子达身边躺着的是熟睡的方雅,黎明的路上,陆熠独自背着醉晕过去的苏小三。
“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也是这幅模样,醉得不省人事,一个女孩子家,就这么糊涂地糟蹋自己,不过你喝醉酒说话的傻样,还挺可爱的。”陆熠背着苏小三,听着苏小三的呼噜,发出了感慨,摇摇头,还是继续走。
“现在就像那时候啊,你也是这样,也是一样醉得不省人事,背你的人还是我。呵呵。”说着说着,陆熠想起了那天雨里苏小三给他的一吻,然后就没说下去了。
初升的太阳余辉洒在了大地上,草儿苏醒,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泥土气息,身边渐渐热闹起来,人渐渐多了起来。阳光,温暖地打在两人身上。
陆熠又说了起来;“其实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在荷花池边,身着粉衣,那时下着小雨,也有很耀眼的阳光,然后,你就对我轻轻一笑。”
“那种笑,很感伤,可是也很动人。我那时候看不懂,感觉很特别,像有故事那样,也像很久没见的人再次重逢。那时候,你就给我很亲切的感觉。我心里就发誓,要守护你的笑容一辈子。”
“我为了你,放弃江山,放弃王位,放弃小鹊,放弃家人,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起初,我真是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懂,总是被人耻笑,差点沦为乞丐,后来慢慢摸索,最后在仅剩的几天找到你。就为了你那么一句,来世再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像,只要一想到你被火焰吞噬痛苦的样子,可我却无能为力,我就不能再在那世上苟活几秒了,谁知来到此地,你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爱他,却是生不如死。叫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苏小三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缓下去了,陆熠担心会吵到苏小三,就没有再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街道仍旧弥漫着一阵阵迷迷茫茫的雾气,笼罩着这两个小人儿,他们渐渐消失在黎明拂晓间。随后,便是一个炙热的太阳,火火辣辣地焦烤着大地,也焦烤着杜子达的心,因为,方雅,离家出走了。
这是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杜子达想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方雅会答应了求婚这话之后,又任性地出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人收拾。
方雅的父母亲彻底被气坏了,因为这样等于与杜家划清界限,婚约没戏了,更别说公司的股份市场了,那是一连串地往下降往下降。
这对于方家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一向理智的方雅怎么会这么做,而且她也只是留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张纸条给他,写着什么“我在等你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