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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看着刘绿匆忙急切的背影,雨菲忍不住好奇,自己并未给她安排差事,也没有让别人给她安排事情,她这么急切又是为了什么事呢?鬼使神差地,雨菲想也没想地就走了出去,远远地跟着刘绿。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远远地跟上,后来绕过几个假山后,竟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雨菲四处看了一下,雨幕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躲雨,最近的地方就是闻人殇的书房。于是冒着雨朝书房走去。

快要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个人在说着:“……卑职已经确认无误,是他没错。他就在允州的桃花醉酒楼里。”

闻人殇的声音响起:“好,这一次小心行事,务必将追兰阁一并铲除!”

听到这里,雨菲吓了一跳,追兰阁,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风清创建的吧!这时窗子突然从里面打开,与此同时闻人殇的声音响起:“外面何人?”

雨菲知道自己无法再躲了,于是索性推开门走了进去。一道黑影闪过,暗卫离开了书房。雨菲站在闻人殇的书桌边上,没有说话,她在等着闻人殇先开口。当日在京城的朋来聚,风清曾给了自己一枚刻有兰花的玉佩,可是那天自己一回宫就触到了闻人殇的龙须,被他关了好几天。再后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玉佩的事情要不是今天偷听了这么一番谈话,怕是还想不起来。

雨菲在一旁站了良久,闻人殇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奏折,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雨菲终于忍不住了,她劈手夺过闻人殇手中的奏折,厉声道:“我不管你刚刚给你的人下了怎样的命令,请你立刻收手!”

闻人殇没有说话,拿起另一本奏折继续看。雨菲真的没有耐心了,她伸手到闻人殇的面前:“玉佩还给我!”

闻人殇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说:“衣服都快湿透了,快些回去歇着吧,等我办完了公务再去看你。”

“我要玉佩!”雨菲坚持自己的要求。

闻人殇微微一笑:“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就这么宝贝?我给你明说了吧,魏辰创办的杀手组织,杀人无数,选拔杀手的过程极其血腥,上千名孩子中只选一两个,为了千万百姓的生活安定,他的追兰阁必须解散!这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情,怎么,你想阻拦?”

“解散?”雨菲鄙薄地笑着,“我刚刚分明听到的是铲除。闻人殇,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是不是你陪着我游山玩水的时候,就开始对风清下手了?!你可真够狠的!风清哪里开罪你了!”

“他开罪我的倒是不多,可是天下百姓眼里,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了。”闻人殇说着扔了一则公文给雨菲。雨菲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闻人殇亲自下达的围剿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追兰阁的文书,落款处赫然盖着镇国宝兮印章。如今只怕是这样的文书早就送到全国各个地方了吧。读罢文书,雨菲忍不住冷笑:“闻人殇,你口口声声说追兰阁杀人无数,危害百姓,可是你呢?你当初带兵征战,平定天下的时候,就没有杀过人吗?只怕比风清杀的还要多吧!你不过是想杀了他,何苦如此虚伪地找这么多的理由呢?”

闻人殇勾起嘴角,冷笑了起来:“不错,我是要杀了他。不仅他要死,赫连玉也逃不掉!”

“你疯了!”雨菲只觉得心头生生地被人撕裂,为何生活就不能少一些这样恼人的事情呢。

闻人殇站起身来,来到雨菲的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我没疯,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的时候,心里却还想着别人!”说罢捏着她的下巴的手徒然收紧。

雨菲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被他捏得碎掉了,她使劲掰着他的手,这不是他,这哪里是前些日子四处游玩时的他?为什么一回到政务里面,他就变了呢。闻人殇放开了捏着她的下巴的手,可是下一秒他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之后,闻人殇搂着怀中的女子,低声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陪在朕的身边,你会是朕唯一的皇后,日后你再为朕生个皇子,将来由他来继承朕的江山。菲儿,我保证你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其他的人,不要想了好吗?”

雨菲没有回到好还是不好,她依旧坚持刚才的要求:“把玉佩还给我!”他是风清好心送给自己的玉佩,怎能让他因为自己的粗心而遭到杀身之祸呢?

闻人殇邪魅一笑:“朕若是不给呢?”

雨菲想也没想,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抵在脖子上:“若是不给,我就死在这里!”

闻人殇突然冷笑起来:“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很好,你不逼朕倒罢了,你如此逼朕,朕一定不会放过他!”说完抬手在雨菲的颈间敲了一下,她当即昏倒下来。

雨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起什么让人点灯。灯火亮起来的时候,雨菲发现自己床上的枕头边多了样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天风清送的玉佩。看来闻人殇的心肠还不够硬,终究还是将这枚玉佩还给自己了。

吕嫣端着饭菜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雨菲已经醒了,忙说:“刚好,娘娘现在醒了,正好吃饭。”

雨菲让吕嫣将饭菜放下,然后对她说:“现在你替我跑一趟,叫一个人来,他在桃花醉酒楼,将这个玉佩拿着,一定要让他立刻来见我!”白天听的清清楚楚,闻人殇的人汇报的就是风清现在呆在桃花醉酒楼。

吕嫣接过玉佩就出门了。雨菲静静地坐在桌子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她心里惦记着风清的安全,吃到嘴里的饭,味同嚼蜡。她忘不了那天风清凄然的眼神,失神的狼狈。自己欠他的太多了!

吃完了小半碗米饭的时候,吕嫣提着油纸扇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娘娘,人已经来了,他不肯进来,在门外等着呢。”

“好,我现在去见他。”雨菲拿过吕嫣手中的油纸扇,走出房间,朝别院的门口走去。雨似乎又下大了一些,雨滴打在油纸扇上劈啪作响。

拉开别院的大门,便看到夜色中风清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大雨里,头发衣服全部湿透了,右手手里握着一枚白色的玉佩,正是当初他送给雨菲的那个。雨菲将油纸扇移到他的头顶,替他遮住一些雨水。

风清抬眸看了雨菲一眼,微微一笑:“不用了,已经湿透了,还是你替自己遮一遮吧。”

雨菲心头一痛:“你个傻子,还笑得出来,我可把你害苦了,你要是想骂就骂吧。”

风清微微笑着,摇头说:“京城一别,终于再见面了。我思念你还来不及,如何会骂你?”

雨菲别过头去,鼻子有些酸。这时风清突然问道:“如果有来世,你会不会选择我?”

雨菲哽咽着说:“如果来世,我们能够在最美的年华遇见,我一定会选择你。”多么美丽的诺言,可惜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有来世?怕是只有痴傻如风清的人,才会听信这样的诺言吧。

风清开心地笑了:“好,好,能听到你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大雨哗啦啦地下着,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可惜夜色太黑,如此美丽的水花不能被眼睛看到。

雨菲想起这次见面的初衷,她开口劝说道:“风清,听我的,快些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上他要杀你啊!”

风清仰头接受着雨水的冲刷,良久之后扭头看着雨菲,略带欢快地说:“他要杀便杀吧,若是怕了他,我就不会来允州。我也想要早点了却今生,早些在下个轮回与你相遇呢。”

雨菲再也忍不住了,她扔了手中的伞,用力地推着风清的身躯:“你怎么这么傻!清醒一些吧!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是皇帝,你赢不了他的!”

风清冰凉的手握住雨菲的手,眼睛朝她身后的大门中看去,他惯有的温厚的声音说道:“皇上,既然来了为何要躲起来偷听?”

闻人殇在雨菲离开房间的时候就跟了出来,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全部都听到了,既然旁听不成了,就不旁听了,他抬脚迈出门槛,淡淡地说道:“好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然后招手唤来了几个穿着常服的内侍监,指着雨菲吩咐道:“将她带进去看牢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出来!”

雨菲后退了一步,可是还是被那几个内侍监拉着胳膊带进了院子,越走越远,进了一道月洞门后,就再也不知道大门外的情景了。

大雨依旧继续,风清看着闻人殇,不紧不慢地说:“不要以为我输给了你,若是好好地比试一番的话,你也不见得会赢!因为她选择了你,所以我不会杀了。”

闻人殇阴冷一笑:“这么说,你不服气?那好,现在就我们两个,一对一,练练手如何?生死有命,成败在天。我若是赢了,你消失在我眼前,你若是赢了,我收回我的追杀令。”

风清摇了摇头:“你那道追杀令我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她不爱我,我就是赢了又有什么用?”

闻人殇叹息一声:“如此俊杰的人才,偏偏看不开一个情字,何苦呢?你若是答应朕不再觊觎她,朕兴许还会重用你。”

“我对她的心是不会变的,这辈子,下辈子,我都爱着她。”风清倔强地说。

闻人殇立刻变了脸色:“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诚心找死!”说着已经出招,手掌带着凌烈的掌风直取风清的面门。风清灵巧躲过。两人就这样在漆黑的雨夜里交起手来。约莫打了三十多招后,风清原本可以躲开的,却定定的站着,没有躲,闻人殇所有的内力汇集在那一招,风清生生受下那一掌,后退了几步,捂住心口,一口嫣红的血液喷薄而出。他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雨水过处,血迹很快地被冲刷干净,他微微笑着,对闻人殇说:“内力不够,你可以再狠一点的……”

闻人殇收手,他看出来了,风清是在一心求死,这样一个自己都不想活着的人,他又何费尽进心思的去对付呢,于是扔下一句:“疯子!”之后朝别院里走去。不一会儿砰地一声,雨幕之中,别院的大门关上。天地间刹那间恢复了安静,除了哗啦啦的雨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风清直直地站在别院的外面,木雕一般,傻呆呆地站立着。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漆黑的雨夜,无边无际。这时墙头一个女子的脑袋探出,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风清,里面有心痛,有隐忍,有无奈……

雨菲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下了好几天的雨停了,洁净的天空中竟然升起了太阳,阳光异常灿烂,普照着大地,潮湿的地面正在渐渐地变得干爽。昨天晚上的事情让她的心里很不安,梳洗之后,她还是打算再去见一面风清。

刘绿沿着回廊一步步来到雨菲的卧房,恭敬地问:“秦姐姐,你可是要外出?”

雨菲正好要出门,顺口就回答说:“是啊,要出去一趟,嫣儿呢?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她?”

刘绿如今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了,相比从前稳重许多,她回答说:“秦姐姐你前几天湿了好几身衣服,又下雨,洗了也干不透,嫣姐姐一大早就去买料子给秦姐姐你裁衣赏了。”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就不找她了,对了小绿,这些天我也没陪着你,不如今天跟我一起出去玩玩吧。”雨菲说着朝外走去,刚好可以将刘绿带到风清那里,商量一下兄妹二人今后如何安置的事情。

刘绿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雨菲的脚步。

天气晴朗起来,连带着集市也热闹了起来,好几天没出门做生意的商贩今天似乎都想要将前几天的损失捞回来,本来就热闹的集市今天似乎更加的热闹了。雨菲带着刘绿在集市上艰难地行走。

刘绿忽然拉住雨菲的衣袖,怯怯地说:“秦姐姐,那边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几个朋友,他们都怪可怜的,求求你让我去看看他们吧。”

雨菲顺着刘绿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破旧的巷子,巷子里能看到几个衣着破烂的叫花子。雨菲想了一下,等一下也好,等到中午的时候,集市上的人少了,再去桃花醉也不迟,于是对刘绿说:“好吧,我陪你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刘绿顿时千恩万谢,带着雨菲朝巷子深处走去。一直往前走,走到巷子的尽头处,刘绿左边一拐,就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废墟。雨菲四处看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开口说:“小绿,你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个废墟呢,哪里是人住的?”

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却一定会是你死的地方!”

雨菲猛地回头,看到刘绿一瞬间就换了一副表情,满目凶光,右手中牢牢地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和刚才的柔顺怯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一步步地逼近雨菲:“今天你死定了。”

雨菲开始后退,一边后退一边问:“小绿,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如此?”

刘绿森然一笑:“你怎么会和我无仇?若不是你,我的家人怎么会惨死?今天你就替我的亲人们偿命吧!”

雨菲继续后退,退到废墟的土坯上,绊倒在地,她解释说:“小绿,你误会了,你的家人是先前的苏皇后杀害的啊!”

刘绿一步上前,紧逼得雨菲退无可退,她晃着手中锐利的匕首说:“休得再诬陷苏皇后,她可比你好多了,她答应我,只要我杀了你,她就放了我哥哥,让我们兄妹二人一起走。”

雨菲终于明白过来,刘绿这是被苏皇后收买了,事实上,她哥哥刘万根本就不是苏玄的人。刚想解释,只听刘绿继续说:“你害得主人伤透了心,昨天晚上在大雨中带伤站了一夜,我恨死你了,你在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我的主人怎么会为了你这样的人连名都不要了?”刘绿说罢手起刀落,雨菲翻身躲过那一刀,想要快些逃开,可是刘绿不知从哪里学了功夫,将道路拦得死死的,雨菲无从逃避。

“苏皇后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为她做事?你相信我,你放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兄妹团圆的!”雨菲同刘绿说着话,想要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伺机逃走。

刘绿紧逼着雨菲:“苏皇后怎么会死?她已经从冷宫里逃走了,该死的人是你!”

苏皇后没死?雨菲微微一愣神,就在此时,刘绿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进雨菲的胸膛,顷刻间血流如注,雨菲不明所以地看着看着自己胸前深深没入只剩下刀柄的匕首,原来生与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她强忍着心口的疼痛,瘫倒在地,勉强地对刘绿说:“你的家人因我而遇害……如此……我也算还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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