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沈婉与霍启在西厢房嬉闹了半日,下午便随沈夫人回家去了。沈婉一走,霍启顿觉无趣,本欲出府寻了发小玩耍,无奈霍夫人担心他旧伤未愈,特地派了身边一等大丫鬟翠袖传话好生待在府内休养,不可随意走动。这几日来,霍启每天除了读书练字,斗鸡耍狗,就是与身边丫鬟小厮说笑玩耍,闷了就往沈府看看沈婉,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相反的,离火在兩府却是风头大盛。当日霍启不过对沈婉略略讲了沙漠中的奇闻异事,不知被哪个多嘴的听去传了开来。消息像一阵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兩府的人议论纷纷。只是故事经了那么多人的口,早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完全脱离了原来的雏形,真真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理所当然的,离火也被看做祥瑞的灵兽,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人捧着各样吃食前来奉承讨好,只盼着能够摸一摸灵兽的皮毛,沾点灵气,或许就能时来运转了。刚开始离火还挺享受这种被捧在云端的感觉,时间久了便觉得烦,索性缩在屋子里睡大觉,量那些人也不敢闯进少爷的屋子来打扰她。
恰逢这日霍严有事要去城外的庄子住上几天,霍启每日待在家里实在无聊,便央了父亲一同出府。霍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霍启当心不要磕着碰着,又吩咐茗香好生跟着。
霍启喜不自胜,忙回房吩咐丫鬟更衣。红茵天性爱玩,一听见要去庄子便也起了心思,央着霍启带她一同去。这时飞琼正拿了件外衣从里间出来,听见此话便说:“你又闹什么幺蛾子,他们爷儿们去办正事,你一个丫鬟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红茵嘟着嘴道:“这几月成日待在府里都快发霉了,好容易得了空儿,还不让人家出去透透气嘛!再说了,以前少爷在家的时候我们也没少跟出去玩。”
飞琼转身道:“这次老爷也在,怎么能和以前一样。你也该收收心了,女孩子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红茵不说话了,只是可怜巴巴地睁了一双杏眼望着霍启。霍启看她那殷切的眼神,心里也不忍拒绝,便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只别贪玩走丢了便是。”
红茵得了霍启允诺顿时眉开眼笑,欢喜得要飞起来了。不料飞琼却嗔着霍启道:“我好容易教训她一回,你还助着她与我作对。像她这样野的性子,迟早要闹出事来!”
霍启忙举着手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助着她与你做对!只是你们几月不出门,想来也闷得慌。倘若这次我一个人出去玩不带你们,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怨愤。下人们心怀怨怼必定不肯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如此一来主子不免斥责,二者从此便生了嫌隙。所以我帮了她,也等于帮了自己。爹爹说过,商场之中御人之术也是很重要的!”说罢装着夫子的样子虚捋了几下胡须,颇有洋洋自得之态。
红茵笑的前俯后仰,也学着江湖人士的样子双手抱拳道:“很是!很是!少爷有福不忘与我等同享,我等必定感恩戴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飞琼也笑个不住,摆了摆手道:“一堆歪理,说不过你们!只一件,同行的都是男子,红茵一个丫头去恐有些扎眼。”
“这有何难?”霍启笑着朝红茵眨眨眼,又转身吩咐小丫头子:“你去借一套小厮的衣服来,身量最好与红茵相同。别人要问起来就说是我要的,不许走漏了风声。”
小丫鬟应着下去了,红茵开始一愣,然后立马领悟过来,笑着朝霍启竖了竖大拇指:“还是少爷有办法!”
“这,这也太乱来了吧!”飞琼一双眼睛瞪得杏子一般圆:“你们胆子够大的,霍府里可有不少人认识红茵,万一女扮男装被发现了怎么办?”
霍启不以为然地笑笑:“任谁也想不到她会女扮男装,只消卸了妆,拿锅灰子往脸上一抹,再穿上小厮衣裳,谁还认得出来?”
红茵此前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心里也觉得新鲜,听霍启如此说,忙不迭点头。反正有少爷罩着,谁也奈何不得她,
飞琼指着红茵叫道:“这样的事你竟也肯答应?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可仔细你的皮!”
红茵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去玩,哪里还管这些,嬉皮笑脸地朝飞琼做鬼脸:“反正有少爷在,天塌下来也砸不着我。”
飞琼一跺脚,快步走进里屋:“太无法无天了,真是管不了你们!出了事别赖我头上!”
红茵见飞琼恼了,忙追上去姐姐长姐姐短地求了好一阵,飞琼的态度才渐渐缓和下来。
丫鬟们服侍霍启更了衣,又打点好行李,红茵也包上几件衣服,正要装胭脂水粉时被霍启拦了下来:“你这趟出门是以男子身份,好端端的带什么胭脂,白白叫人生疑。”红茵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正说着,派出去的小丫鬟拿了小厮衣服回来了。红茵走进暖阁换了衣裳,倒是十分合身。又打水来卸了妆,散了发髻,束成男子发式,走出来时,已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哪里看得出半点丫鬟的影子?
红茵昂首阔步走了几步,又原地转了个圈,粗着嗓子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哪?”
霍启细细端详了一番:“还真别说,若不是事先知道,连我都认不出来。”
飞琼也奇道:“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倒像是双生的兄弟了。”
红茵得意地笑笑,站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正巧小丫鬟从厨房刮了点锅灰子来了,霍启抹了一点在手上,促狭地朝红茵笑笑:“别臭美了,为保险起见,还是稍微易一下容。”说着便把那锅灰抹在红茵脸上,红茵躲闪不及,连连讨饶。
片刻,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厮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霍启拍了拍手笑道:“如此一来,便真的谁也不认得了!”
飞琼也止不住地笑:“倒像个猛张飞,只是瘦了点!”
红茵苦着一张脸:“好好的一个美少年,叫你们拾辍成黑小子了!”
众人收拾停当,正欲出门,霍启忽然想到阿离还在房中。这几日自己走了,恐怕房内的丫鬟们管制不了它,势必闹得鸡飞狗跳。倒不如将它一同带到庄子里去,一来方便照顾它,二来路上也有伴。于是走进内室,眼前的情景却叫他哑然失笑。只见阿离四仰八叉地躺在霍启的床上,挺着肚皮睡的正香,嘴角流出的口水将藕白色床单****了一大片,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霍启满头黑线,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它的脸颊。小狐狸睡得正香,朦朦胧胧感觉一只爪子拍向自己的脸颊,想也不想便伸爪去挡,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霍启顿时哭笑不得,抱着手臂静看阿离不雅的睡姿,突然一把抓住阿离的尾巴倒提了起来。
阿离梦到兄妹三人又跑到御膳房偷吃,晶莹剔透的玉碗里盛装着樱桃凝露蜜,她正伸出舌头想要舔上一舔,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凶神恶煞的死太监,冷不防被揪住尾巴倒提了起来。可恨两个哥哥一溜烟跑了也不管她,她拼命地踢蹬着,那太监的手却像铁钳似的紧紧夹住她的尾巴,怎么挣也挣不开来。
阿离自梦中挣扎着醒过来,睁眼看看周围,怎么所有的家具都倒过来了?霍启那张无限放大的脸也倒过来了,一双温润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映着自己惺忪的睡颜。阿离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往脑子里流去,不对,自己是被这小子抓住了尾巴!
可恶!阿离龇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瞪着霍启,没想到霍启根本不吃她那套,仍是笑嘻嘻地提着她的尾巴晃来晃去。狐狸被倒提了尾巴,全身上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阿离奋力弓身咬向霍启手指,终是力不从心,看来这段日子吃得太多肚子上长肥肉了。
霍启玩够了,提着阿离的尾巴往床上一丢。阿离摔了个跟头,头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霍启哭笑不得地指着床上一滩口水道:“又是你做的好事吧?亏我还想着带你出去玩,你就这么报答我?”
阿离这几日总待在房里睡觉,整个霍府除了人还是人,她又不能随意变幻了人身,实在是无聊至极。现在听到霍启要带她出去玩,睡意便醒了一半,忙“嗖”的一声窜到霍启怀里,抬起头无比殷切地望着他。
霍启皱了皱眉,伸出两只手指拈住阿离颈后皮毛想将她从身上扯下去。阿离锋利的爪子却紧紧勾住霍启袍子不松,就赖定你了,看谁厉害!
眼见一身华美长袍被扯得不成样子,霍启无奈之下只得松手,任由阿离扯着衣服八爪鱼似的挂在身上。阿离心里正得意着,你小子,跟我玩赖皮,还嫩了几千年哩!
霍启望着阿离狡黠顽皮的样子,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心中不禁起了怜意,遂伸出手指抵住阿离的额头宠溺地说:“你这个小家伙,真是叫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离感到额头上传来的力量,抬头正对上霍启温柔的目光,像山间清澈的溪水,温温凉凉浸湿了整颗心,再也不想抽身离开。
屋外已经有人在催,霍启不再停留,抱了离火走出去,红茵垂着头紧紧跟在后边,却见茗香早早就在院门口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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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呢喃:好困!写这段时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好想睡觉啊啊啊!改天再改,先将就着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