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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餐准则

傍晚时分,天际燃烧着烈火一般绚烂的晚霞,整个草原都被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姐妹俩新奇地看着这一切,被大自然壮丽的美景震撼着。

依贝娜和卡妮又带着猎物回来了,今天的猎物是一匹斑马,大家拥上去,焦急地等待着。

狮子家族的进餐有着明确的等级制度,国王瑞蒙虽然不参与狩猎,却能最先进食。在他用餐时,家族所有成员包括依贝娜在内都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等待,有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想凑上去,会被她一掌打到一边。

瑞蒙在家族成员渴望的目光中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挑选着斑马身上营养最丰富的内脏和大腿的肌肉,等他吃完时,这些地方就已经被掏空了。

然后才轮到依贝娜和卡妮,她们为了猎取食物到处奔波,已经又累又饿了,等瑞蒙一离开,她们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威严的父亲走了,伊恩、阿坦和弗拉也大着胆子凑过来,他们还是以乳汁为主,斑马肉对他们来说还太粗糙,太难以下咽了。

不过,作为未来的草原之王,他们对血肉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现在就算不能吃,凑过去咬咬这里啃啃那里,解解馋也好。

孩子们对这样好似游戏的行为乐此不疲,尤其是伊恩,每次都会用稚嫩的声音学着父亲的样子大吼一声扑过去,拼命撕咬着,仿佛自己已经是只威风凛凛的雄狮了。

依贝娜要同时喂养五个孩子,必须要保证吃饱才能有足够多的乳汁,如果食物不够,卡妮就要把大部分食物都让给依贝娜,自己则会饿肚子。好在今天这匹斑马足够大了,依贝娜吃得很饱,卡妮也没必要忍受饥饿了。

吃完后,依贝娜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来,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冲过去。这时,连平时站都站不起来的凯米丽也会挣扎着,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因为虽然鲜血让她们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光,但乳汁毕竟美味得多,而且还富含她们成长所必需的营养。

不过就算她们及时赶了过去,能抢到的却依然很少。伊恩简直就是霸王中的混世魔王,每次到吃奶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特别霸道,总是横冲直撞,把身边的同伴都撞得东倒西歪。而且他自己要占两个乳头,如果有谁胆敢靠近他的领地,他就会拿出拼命的架势冲过去,连抓带咬,直到把对方赶走为止。

第一次,玛吉并不了解情况,当她急匆匆地跑过去,眼看就要抢到那个最饱满的乳头时,脸上还带着得手的笑容。谁知下一秒就眼一花,身体被冲过来的伊恩撞得嗖地飞了起来,飞过凯米丽的头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那一次她摔得半天没爬起来,趴在地上的时候甚至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伊恩,还有凶猛的阿坦和灵敏的弗拉,他们一点儿都不比他们的哥哥差,抢起食来也会瞬间成为恶魔的化身,玛吉和凯米丽就不止一次看到他们为了食物大打出手,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方的要害,态度凶狠得好像对方并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生死对手一般。

一顿饭就是一场大战,吓得玛吉和凯米丽连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离这一切近在咫尺的依贝娜却熟视无睹,安然地闭着眼睛休息,顶多在伊恩他们闹腾得太厉害时睁开眼睛看一下,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头去。

等他们吃饱走开后,玛吉和凯米丽才敢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但此时剩下的乳汁已经很少了,根本填不饱她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一开始她们还可怜兮兮地哼哼几声,想引起依贝娜的注意,从而改变这种状况。因为在她们眼里,从出生那天就照顾她们的依贝娜,就像亲生妈妈一样。

但依贝娜只是睁开眼睛冷漠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又睡着了,丝毫没有想改变这种状况的意思。渐渐地,姐妹俩就算吃不饱也不会再抗议了,因为她们已经习惯并学会了挨饿,她们知道在这种时候不管再怎么叫也不会有谁回应她们。

出生不久的姐妹俩已经开始学会适应环境了,但在非洲草原上,环境的变化永远都要比她们适应的速度快得多。

一天,依贝娜猎食回来,把一小团东西丢在玛吉和凯米丽的面前,她们一看就知道依贝娜和卡妮没有什么收获,她们也没有乳汁可以吃了。

每当这个时候,依贝娜总会想办法捉只沙鼠或跳兔之类的,让她们吸吮鲜血,以抵抗饥饿。可今天,当她们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团肉泥,暗红的一团,往外渗着血,已经分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了。

凯米丽上前嗅了嗅,很茫然地看着姐姐,不知该怎么下口。玛吉也愣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依贝娜的意思。她要求她们从现在开始食肉,不再以乳汁或鲜血为主食了。

但是,会不会太早了些?

玛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始试吃了第一口,但她很快就被噎得气血上涌,咳了半天才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与其说这是肉泥,不如说是被依贝娜撕下来的肉块,看起来细嫩却纹理分明,这对还不到可以吃肉阶段的幼崽来说,实在是太粗糙太难以下咽了。

玛吉和凯米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依贝娜对她们的反应还是像往日一样漠不关心,把肉一丢就走开了,至于她们吃不吃,怎么吃,她都不会过问。

不过就算依贝娜不说,玛吉也能多少了解她的用意。草原上的生活永远是变幻莫测的,吃完这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顿会在什么时候。现在依贝娜的乳汁不够,鲜血又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玛吉和凯米丽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处在半饥饿的状态,很少吃饱。

她们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吃不饱营养就跟不上,营养跟不上身体就弱,她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刻,以后想要拥有强健的体魄,现在就要打下坚实的基础。如果现在吃不好,身体变虚了,那以后吃得再多,长得再壮也没有用了。

就像被虫子掏空的大树,外表再庞大吓人,里面却是空的,一碰就倒,怎么能承受得了草原上残酷艰难的生存环境呢?

如果长得不够强壮,以后就只能在同伴的庇护下窝囊地过日子,作为非洲狮,这样的耻辱绝对是难以接受的。

现在玛吉和凯米丽就处在这样的尴尬处境中,为了情况不沿着恶劣的势头发展下去,就必须要寻求改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依贝娜费尽了心思。虽然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经常为此绞尽脑汁。最终她决定让孩子们都提前接触肉食,以此来解决乳汁不足的问题。

一来,肉食要比鲜血的量大一些,得到的渠道也容易;二来,肉食营养丰富,可以弥补鲜血的不足。而且,如果五个孩子都开始吃肉的话,乳汁的需要就不那么迫切了,这样剩下的多了,玛吉和凯米丽也能多得到一些。

玛吉无法像依贝娜想得那么面面俱到,但她隐隐觉得这是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事,尤其是看到伊恩他们见了生肉的表现,就彻底认同了依贝娜的行为,再也没有疑问了。

她招呼着妹妹再次凑了上去,一起吸吮着肉里面已经流得差不多的鲜血,直到把肉吸成了肉干,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吸到胃里的少量鲜血不但没有缓解饥饿,反而使她们对食物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整个胃都像在燃烧一样,火烧火燎的,催促着她们吃下面前的东西。

玛吉终于行动了,凯米丽也紧随其后。这次要小心得多,她们用刚刚长出不久的小白牙撕扯着肉干,直到它小到可以让自己咽下去。

渐渐地,她们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虽然有的时候会被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们却并没有停止。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渐渐从心底升起,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流沸腾。对肉食的渴望从微小到慢慢放大,再到急切需要,这个时刻她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的东西是比乳汁更美味的宝贝。

肉块很快被吞食得干干净净,腹中被食物填满的感觉是那么美妙,姐妹俩觉得她们简直要飞起来了。

但并不是只有她们意识到了肉食的重要性,伊恩也同样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所以在下一次吃肉的时候,凯米丽刚低下头就遭到了被伊恩一脚踢开的待遇。

凯米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好不容易爬起来,却看到伊恩把属于自己的那块肉叼进了嘴里。

“那······那是我的······”凯米丽只说了几个字,伊恩就恶狠狠地瞪过来。凯米丽吓得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伊恩把肉叼走了。

这样的经历慢慢多了起来,姐妹俩终于在无情的掠夺中明白了一个道理:非洲狮的生存宗旨是靠实力说话,永远没有平均分配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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