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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机会不容错过

夜晚来临时,姐妹俩终于有了好好休息的时间。她们瑟缩在营地一个干净的草窝里,相互清理着身上的尘土和草屑,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玛吉的嘴角被一块石头磕得肿了起来,每当凯米丽的舌头擦过她的伤口时,她就疼得直打哆嗦。

“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她绝对不会看着我们受苦不管。”凯米丽眼泪汪汪地说。

“别再说这种话了。这只会让我们更伤心,没有半点儿好处。”玛吉虽然很疼,神色却变得冷静起来,“你没听依贝娜说过吗?伊恩以前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这是什么意思?”凯米丽凄声问道,“我不明白,难道身为非洲狮,我们就必须经历这样的折磨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家族成员的疼爱和保护下长大呢?”

玛吉转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妹妹:“这个依贝娜也说过,草原上环境恶劣,危机四伏,非洲狮虽然是草原之王,却也不得不承受与其他动物一样的考验,不,应该是更残酷的考验才对,弱者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所以,对于那些无法成为强者的成员,与其让他们以后窝囊地死去,还不如现在就放弃生命。凯米丽,你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凯米丽急速地摇着头。

“我也不愿意。所以让我们坚强起来吧,把伊恩他们的欺负当成一种磨炼,慢慢变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强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玛吉说。

“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才不要,我讨厌他们。”凯米丽继续摇着头。

玛吉叹了口气说:“凯米丽,相信你也知道,非洲狮是要依靠整个家族的庇护才能活下去的,游离在家族之外只能被其他家族成员排斥,伊恩他们就是我们的同伴呀。想想以前那段时间,我们的确太封闭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亲人一样,现在我们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才行。”

“但是伊恩他们也不喜欢我们呀?”凯米丽可怜兮兮地说。

“他们可以不喜欢我们,但必须尊重我们。”玛吉说,“我们要赢得他们的尊重。你有这个信心吗?”

凯米丽见她说得严肃认真,底气十足,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姐妹破涕为笑。

“那么,我们怎么做才能赢得他们的尊重呢?”凯米丽问。

玛吉愣住了,刚才说得信心满满,但具体要怎么做,她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该怎么做呢?让伊恩喜欢、尊重自己,像疼爱妹妹一样疼爱她们,这简直就是在梦里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两姐妹抱着脑袋想了大半夜都没有主意,只能在思考中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依贝娜和卡妮又出猎去了,她们喜欢在夜色的掩护下靠近猎物,这样成功率比白天要高很多。而且,非洲狮的眼睛具有夜视功能,就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们也能看清草原上的一草一木。

果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们就带着一只角马回来了,族狮们一拥而上,分享起食物。玛吉和凯米丽一是因为可怕的伊恩,二是因为刚吃了羊腿没多久,还不太饿,就放弃了这次进食的机会。

对非洲狮来说,进食就是一种仪式,而且是最神圣的仪式。

也是一场战争,最直接的战争。

狮王瑞蒙离开后,战争就拉开了序幕。大家各自为战,平时温柔的卡妮、冷静的依贝娜都如恶神一般,凶相毕露。就连平时总在一起玩闹嬉戏的伊恩、阿坦和弗拉都像见面分外眼红的死敌。各抢各的,狼吞虎咽,护着自己的,还要抽空抢着别人的,吃的同时还要应付着同伴的进攻,再进攻同伴,不时就会爆发一场小规模的争斗,时间并不长,很快平息,然后再次爆发。

伊恩兄妹三个虽然刚刚获得和依贝娜、卡妮一起进食的资格,但他们一点儿都不胆怯,甚至抢得比长辈们还凶狠。玛吉眼睁睁地看着伊恩把一只脚踩在依贝娜的脸上,依贝娜也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把他掀到一边去。

这样可怕的场面让玛吉和凯米丽心惊胆战,也失去了跑过去分一杯羹的勇气。好在肚子里的羊腿还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就算不吃,今天也不会挨饿的,她们侥幸地想着。

等大家散开后,那只角马已经被吃得一点儿不剩了,甚至连稍软点的骨头都不知被谁吞了下去。现在是食物丰盛的雨季,根本不愁猎不到食物,但每次进餐的时候他们仍然会把猎物吃得一干二净,连渣儿都不剩。

吃饱喝足后当然就是睡觉了,大家各自找了干净阴凉的地方躺下来,慢慢进入梦乡。就连精力十足的伊恩三兄妹也安静地睡着了。

“我们也睡吧。”玛吉对妹妹说。狮子是睡觉的行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们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这样可以减少消耗,保存体力。玛吉还希望肚子里的羊肉可以消化得慢点儿,这样就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谁知,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没多久,玛吉就觉得鼻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面前拂过。她以为是小鸟、苍蝇什么的,闭着眼睛甩了甩尾巴就不动了。谁知那东西却变本加厉,再一次拂了过来。

玛吉一开始懒得计较,但两次三番下来她终于怒了,跳起来就是一顿乱蹦。不过等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却愣了。

半空中飞舞着一团黑茸茸的毛球,连接着一根鞭子般的尾巴,像有了生命般在空中有力地挥舞,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是依贝娜的尾巴?

凯米丽也已经醒了,正傻愣愣地站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应该是受到了和玛吉一样的待遇。

玛吉怔怔地看着依贝娜,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依贝娜并没有看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她舒服地趴在地上,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只留那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尾巴上的绒球忽忽悠悠的,看起来有趣得很。

对非洲狮,尤其是雌性非洲狮来说,尾巴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它在雌狮的生活中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在奔跑时保持平衡,在睡觉时驱赶蚊蝇,甚至表达某种情绪等等。

而对小狮子来说,尾巴还有另一个重大的用处,那就是他们的指示灯。雌狮走在草原上时,跟在后面的还没有草丛高的小狮子很有可能跟丢,这时雌狮就会高高地擎着尾巴,让上面的黑色绒球露出草丛。这样幼狮们就可以以它为指示来选择自己的方向了。

另外,它也可以成为妈妈和孩子交流情感的工具。妈妈不时用尾巴归拢着不安分的孩子,孩子们也可以把妈妈的尾巴当做玩具玩得不亦乐乎。玛吉就见过好多次,伊恩抱着依贝娜的尾巴一玩就是大半天。

玛吉和凯米丽毕竟还小,又吃饱了,平时被伊恩压制着,显露不出她们好玩的天性。现在见伊恩他们睡着了,玛吉和凯米丽就活跃起来。

玛吉轻轻伸出前爪抓了一把,想抓住绒球,但那绒球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总在马上就要抓住时刷的一下溜之大吉。玛吉一愣,那绒球又慢慢悠悠地溜了回来,在她们眼前晃悠着。

玛吉又一次伸出前爪,但她又一次落空了。这一次,玛吉跳了起来,集中所有的力量扑了过去,见姐姐这样,凯米丽也跟着扑了过去。四只爪子围得密不透风,这下绒球无处可逃了吧,姐妹俩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眼看就要扑到了,那绒球却突然一下子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姐妹俩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但还有比这个更让她们抓狂的事,因为绒球消失得太快,她们都没时间反应,生生地撞到了一起,撞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疼死了,她们抱着脑袋滚到了一起,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绒球却又出现在了半空,飘飘悠悠地飞舞着。

姐妹俩都恼怒了,打不过伊恩也就罢了,难道她们连一条尾巴都制伏不了吗?

她们跳起来,照着绒球就是一顿乱扑,上蹿下跳。但这些都是徒劳,不论她们怎么努力,就是抓不住它,连一根毫毛都抓不住。

玛吉和凯米丽累得口干舌燥,四肢发软。她们这才想明白,就算是一条尾巴,那也是依贝娜的尾巴。依贝娜想耍她们还不和玩一样?她们不想再玩下去了。

正想躺下休息,那条尾巴却加重了挥舞的力道,从空中呼啸而来,像一根鞭子般重重地打在姐妹俩的身上。她们立刻疼得跳起来,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像烧着了一样。

玛吉和凯米丽大怒,跳起来又是一阵扑腾,但不管她们怎么蹦怎么跳,那绒球就像一只灵巧的蝴蝶般上下左右飞舞着,让她们看得着而碰不着,吊着她们跳个不停。如果有谁累了,停下了,那尾巴就会变成鞭子,呼啸着抽过来,抽得她们满地打滚。

这样足足折腾了大半天,玛吉和凯米丽已经累得四肢酸软,浑身无力,站都站不稳,差点儿就口吐白沫了,依贝娜才放过了她们。

姐妹俩趴在地上,头歪到了一边,舌头也吐了出来,除了呼吸,连根脚趾都不愿动一下了。

刚休息了一会儿,玛吉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饿了?她诧异地按按自己的肚子,里面又应景地响了几声,催促着主人该吃东西了。玛吉瞠目结舌地抬起头看着妹妹,凯米丽正一脸呆滞地抱着自己的肚子看过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如果刚才在大家进食时上去吃一点儿就好了。依贝娜不会天天出猎,至少三天以内不会有食物,又要挨饿了。

咦?不对。玛吉突然想到了什么,怔怔地看向依贝娜。依贝娜从头到尾都在呼呼大睡,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但玛吉却有一种她在看着自己的感觉。

这场游戏并不是单纯的游戏,依贝娜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自己活动了这么久,把身体里储蓄的能量都消耗干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挨饿吗?还是······她的目的正是这个?

玛吉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她是在惩罚自己放弃吃东西的机会吧。虽然表面上从不在意,但身为族长的依贝娜却对族里的每个成员都了若指掌,自己和妹妹没吃东西,她自然知晓。

依贝娜发现玛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想到她应该是明白了,又闭上了眼睛。她心里明白,玛吉和凯米丽还太小,根本体会不到狩猎的艰难,所以才会轻易地放弃进食的机会。而对非洲狮来说,因为不饿就放弃到嘴的食物是罪大恶极的行为,如果现在不纠正,说不定以后就会发生悔之不及的事情,但光说不会引起她们的重视,所以依贝娜才会采取这样的解决办法,让她们体验一次错失机会后的严重后果。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玛吉想通了,立刻对妹妹说:“凯米丽,我知道我们第一步从哪里开始了。”

“哦?”凯米丽愣了愣,才明白姐姐在回答自己以前的问题。

“想要变强,第一步应该从吃开始。”玛吉说。

“从吃开始?”凯米丽怔怔地看着姐姐,不知她在说什么。

“对,从吃开始。”玛吉点点头说,“想要变强就要有强健的身体,想要有强健的身体就一定要吃饱喝足。我们就从吃开始。”

凯米丽一听有理,刚想点头,突然想起凶神恶煞般的伊恩和家族成员们进食时的场面,就又吓得愣住了,这吃饭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容易啊。

“玛吉,我们······能行吗?”凯米丽问。

玛吉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但如果连信心都没有,她们又怎么能迈出这第一步呢?

“放心吧,下次吃饭时你看我的。”玛吉坚定地说。

不过依贝娜似乎铁了心让她们多尝尝自己酿成的苦果,足足半个月都没有出去狩猎,等她们又一次带食物回来时,玛吉和凯米丽已经饿得两眼放绿光,仿佛连石头都能吃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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