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云的心中猛地抽搐不止,一股莫名的恐惧竟让他毛骨悚然。秦双绝正携着他赶往主峰大殿,忽然察觉异状,忙问手臂间的小长云:“怎么了,云儿?”小长云面色苍白,道:“没……没事。”秦双绝只道他伤势未痊愈,对他温言道:“大会过后还需好好休息,明天让寒儿再给你送去几颗清心丹。”小长云不答,眼中望着悠远的山外。
天际龙吟阵阵,天墉山上的凌霄众人闻之,纷纷云集凌霄主峰的凌霄主殿之中。
主殿面朝南面群山,伫立在主峰之顶,置身于烟斜雾横之中。正门之前是一片不算宽敞的空地,供人暂时歇息整顿。
奢华亮丽的大殿之中,一尊华丽的巨型白玉人形神像脚下,一位中年紫衣男子肃然而立,面朝大殿正门。
他一头朝天短发,充满干练果决的气味。他额角饱满,双目炯炯有神,不经意处,已有丝丝皱纹,却蕴含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折服。正是那位殷殿主。
殿道两侧明显地划分着四块区域,代表了天墉凌霄殿的四个分支。
天墉凌霄殿,千百年来,四脉相传,如今分为:
北峰,首座莫相离,主修水道法则,门下主要收女弟子,百年来培养出了众多杰出女中强人。
东峰,首座华真道人,主修光道法则,掌管着天墉凌霄殿的刑罚大权。此外,东峰一脉更拥有传承的凌霄殿机关术,掌握天墉山的防卫大任。地位是仅次于殷殿主的。
西峰,首座欧阳过,主修火道法则,掌管着天墉凌霄殿的藏宝阁,赏罚大权集于一身。
南峰,首座秦双绝,主修风道法则,虽没手握大权,但实力却是四人中最强的一个,座下弟子也最少,算上如今的小长云,也不过三人而已。
龙吟召集大会,是很少遇到的,因而对人员的要求也十分宽松,不少新入门的小弟子也得以参加,倒是十分荣幸。
没一会,大殿山崖上已经聚集了一批弟子。他们身着红白相间的长袍,排列俨然有序,大多是男弟子,一个个英气勃发。为首的是一个模样潇洒不羁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全红的服饰,长袍上以金丝勾勒出火焰的姿态,十分华丽。
那男子的眼神灵活,其中竟隐隐有红光闪耀。他风度翩翩,对他身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笑道:“小锋,马上就是你的入教仪式,听说其他峰也有新弟子,连那南峰都有一个。你自幼在我门下修习,为师知道你天赋非凡,是小辈中的楚翘,但也不能太自傲,要多加留心你的同辈,天外有天啊。”
那俊俏少年颇为疑惑,但还是应道:“是,师父。”
这男子自然是西峰首座欧阳过,已带着门下弟子来到主殿门前。他脸上挂着少许傲慢的笑容,斜睨着大殿,自言自语道:“几十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知道那几个家伙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忽然,众人都觉门外的天空一亮,一位身着天蓝色道袍的老道人凌空而来,他的周身散发着隐隐的金光,金光外环是一层七彩的光晕,仿佛是天仙下凡一般神圣。自然是东风首座,华真道人了。他看起来年纪已逾古稀,须发尽白,但仍神采奕奕,双眸有神,仙风道骨,身材消瘦挺拔,脸上肃然不苟,颇有严明之意。
他身后的弟子人数众多,纷纷踏着一朵硕大的云雾而来。
欧阳过笑道:“这么久不见,华真道兄还是如此靓丽张扬,真是我们凌霄殿的一道风景。”
华真道人冷哼了一声,道:“欧阳兄的穿着也是一般的喜庆欢快!”
欧阳过哈哈大笑,道:“那两个也快到了吧!”
不一会,天边隐隐蓝光闪现,光芒中,一位蓝衣女子衣袖翩翩,凌空而下。她面容俏丽而冷然,双眸中透露出对万事万物的淡漠,隐身在云雾中,宛如仙子下凡,在场喧闹的众人一时间静了下来,一同瞻仰她的容貌。
正是北峰首座,莫相离。
她身后随着十几名年轻的女弟子,脚下踩着天蓝色的琉璃般的云雾,盈盈而来。
她们衣衫鲜艳夺目,一个个容貌清丽秀美,气度高雅。顿时令在场的其他男弟子看得呆了,一时间啧啧不已,感叹北峰的美女如云。
梦寒便也在其中,在队列最前,紧随莫相离身后,似乎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她好奇地张望四方,这里可从来没来过。
和她并肩的是一位有着绝丽容貌,而又冰冷至极的少女,在众女之中卓尔不群,尤为显眼。那美玉似的肌肤,掩映在冰蓝色的衣衫之中。淡蓝色的长剑背负身后,衬着娇弱的身躯,又凌然生威。她那一双天蓝色双瞳,仿佛是人间最美的宝石,夺人心魄。可却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似乎一眸的凝视之间,便可将人彻底冰封。使人只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众女的到来让其他人眼前一亮,那么她的到来,便是接下来众人心中的一寒。不同于莫相离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冰冷。
在场的男弟子议论纷纷,年轻一些的少年更是已经脸红不已,谈论得兴致盎然。
“哇!真是天女啊!”
一个个年轻弟子看的眼都直了,口中留着口水。
“喂喂,师兄,你看哪一个身材最好?我看那位蓝衣美女好不错哦。”
“对对,我也觉得。”
“两个白痴,她哪有我们莫师叔美!”
“对啊,莫师叔很美!”
“笨蛋,你敢亵渎师叔,不想活了!”
“咳咳,咱们修炼之人最讲究个心静如水,不可动凡欲。”
“你脸红什么?”
……
众女似乎已经对“男人”的反应司空见惯,面色淡然。
华真道人脸色一沉,喝到:“安静!”气势磅礴,回声在山间震荡。
喧哗的众弟子顿时不敢再言语,山峰上一时又安静下来。
莫相离面色不变,淡然道:“小妹来的迟了,华真道兄、欧阳大哥等得着急了吧。”
华真道人冷哼一声。欧阳过则笑道:“多年不见,冰仙子的玉颜更胜往昔,先恭喜仙子突破成功了。”
莫相离道:“小妹修行日浅,这方才追上诸位,日后还需各位多多指教。”欧阳过笑道:“好说好说。”
嗒的一道落地声响,一位青袍男子从山崖下跃了上来,衣衫俭朴,面目坚毅,手中还拉着一个神色惊慌的小男孩。那男子笑道:“嗯,大家好久不见,现下四峰聚齐,很好!”正是秦双绝带着小长云到了。
在场的众弟子先前看东峰众人华丽登场,又看了北峰美人纷纷降临,正不禁期待南峰的首座会是如何气度,这么一见,大不比前者,已经有人嘻嘻笑出声来。
“喂,你可听过我们大陆有一个十大至圣榜?就是罗列全大陆最强的十个圣人的榜单!”
“是,我听过传闻!”
“听说那个南峰的秦首座就名列其中呢!”
“啊……”
人群中小声的议论纷纷,之前偷笑的弟子忽然肃然起敬,看小长云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能被名列十大至圣榜的圣人抱在怀里是何等荣幸!
秦双绝毫不在意,问身旁的欧阳过:“殷殿主到了么?”
欧阳过道:“殿主早就在内等候,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莫相离淡淡地瞥了一眼他们师徒二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感情。倒是梦寒兴奋不已,跑到小长云身前打招呼,伸出小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笑道:“小云子,你可来啦。”
小长云受宠若惊似地点了点头。梦寒冲他一眨眼,跑了回去。
小长云忽然感到后面有人在拉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清秀少年贼兮兮地看着他。他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师兄有何事?”
那红衣少年连忙自我介绍道:“哦,我是东峰的弟子,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师兄啦,我刚入门没几年……对了,小兄弟啊,你可真厉害啊。”
小长云心下一跳,忙问道:“师兄,你……”那少年嘻嘻笑道:“刚才那位是殿主的独生女,凌霄殿的小公主呢!武学天赋更是万里挑一,是将来最有望接任北峰首座的新星呢!就是对咱们凌霄殿的男神也从没这么热情……”他眼睛转了几圈,问道:“师弟你也不是普通人吧。”
小长云摆手道:“师兄你想多了,我第一次来这山上,哪里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少年脸上充满了不相信,眉头一皱,转了话题,拱手道:“在下东峰一百四十四代弟子,淬体四重林风风。”
小长云忙拱手还礼道:“在下南峰……新弟子……长云。”
那叫作林风风的少年又恢复了一副做贼似的神色,勾着小长云的肩膀道:“你看我也很仰慕你殷师姐的风采呢,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引荐引荐呢?”
小长云慌忙道:“其实这个……那个……我和她也不是很熟的……”
林风风还要再说,忽听得华真道人朗声说道:“各门弟子队列跟随本门首座,准备入场!”林风风拍了拍小长云的肩膀,赶忙跑回了东峰队列。小长云也赶忙跑回师父身边,秦双绝看见了刚刚的一幕,笑着对他道:“刚刚那位是东峰新秀林风风,天赋甚至比拟叶林,颇得华真首座的宠爱。他的身份更加不简单,是西南帝国的三皇子!”小长云啊了一声,他从书上读到过帝国皇子的尊崇地位,微微奇怪他为何要来修炼,一面又不住地佩服凌霄殿的雄厚实力。
众人随之按派别排成三个方阵,(因为南峰只有秦双绝和小长云二人,实在凑不成一个方阵。)有序地进场入座。
大殿宽敞空旷,正中摆放着一座华丽至极的白玉神像,巨硕异常,约莫十人高。这神像是一个神仙般男子的姿态,面容俊秀,不掺杂任何感情。虽是一尊雕塑,但凤眼生威,淡然地凝视着人世间,惟妙惟肖,乍一看便如真神一般,令人心惊。神像不知是何种材质,美丽无瑕的白玉间,竟丝丝毫毫地散发出七彩光晕,将空旷的大殿映照得流光溢彩。殿内流传着一股镇人心魂的典雅清香,众人不自禁地肃穆起来。
小长云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场面,看得呆了,秦双绝低声道:“这就是咱们的真主,神界的凌霄神帝。”
雕塑脚下,殷殿主正襟危坐,见众人入殿,起身相迎,带领众人向神像参拜,随后众人在大殿主道两侧入座。其中东峰人数最多,占满了整个区域,而南峰人数最少,所以显得异常空旷,弄得小长云浑身不自在。瞥眼一看东风区域“人多势众”。林风风在华真道人身旁正襟危坐,面容俨然有高人风范,丝毫没有刚刚一副猥琐的神色,似乎是感到了小长云的目光,悄悄冲他做了个鬼脸。小长云不由地也放松了下来。
莫相离身侧,正坐着那位冰冷少女,她眼眸低垂,似乎对大会漠不关心,冰蓝的衣衫,水蓝的长剑,衬着冰冷的人儿,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
殷殿主微微一笑,道:“这次大会,就这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