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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出走风波

李雅留给她的爸爸妈妈一封信,她真的离家出走了。

爸爸、妈妈:

我要走了。永远都不再回到这个家了。

我对不起你们,也没脸待在这里了。是的,我喜欢吴用老师,可是这有什么错吗?你们去香港生小弟弟了,只有吴用老师关心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笑话我?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吗?

爸爸、妈妈,你们也嫌我丢了你们的脸。你们骂我,打我,我不怪你们。我只怪,你们为了生小弟弟丢下我那么久!我只怪,有了小弟弟后,你们又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小弟弟身上去了!如果我的存在注定只能让你们失望,那我又何必存在?

现在,连吴用老师都不会理我了吧?连他都会嫌我给他丢脸了吧?

我走了,我拿走了家里的一些钱。这些钱肯定够我生活一段时间了。请爸爸妈妈不用找我。

你们的不孝女儿:李雅

即日

“吴用老师,怎么办?怎么办?”李雅的妈妈一看到吴用老师来了,就冲上去,着急地问。

她这架势,就像吴用老师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是可以普度众生的观世音。

李雅的小弟弟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哭,李雅妈妈把他抱起来,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报警吧!”吴用老师说。

后来宋词才知道,李雅把她一推倒,立马就有人跑去报告了李雅的爸爸妈妈。于是,李爸爸李妈妈很生气,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当他们听说李雅不光是把宋词推倒在地让宋词受伤,而且她还记了一本“早恋”的日记,简直就要气晕了。于是,李爸爸李妈妈轮流上演了一出“双簧戏”,一个打,一个骂,家里就差没有鸡飞狗跳了。

打过后,骂过后,李雅就不见了。起初李雅的爸爸妈妈以为她在自己房间反省,后来发现房间没人,再仔细找,就发现了她留下的这封信。

宋词顶着头上的白纱布回家,外婆一看就吓坏了。宋词可不敢跟她说是李雅推的,不敢跟她说自己在倒地之后还有片刻意识模糊的事情。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让外婆别担心。

其实吴用老师离开后,英格丽史就带她去做了脑部CT,大夫说暂时没事儿。暂时没事儿是什么意思,宋词一直在琢磨这句话。难道以后会有事儿?

英格丽史大概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说:“现在的医生都怕担责任,‘没事儿’这个词你是无论如何无法从他们嘴里听到的。他们说‘暂时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放心吧!”

宋词这才真的把心放下来。

“史老师,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可耻的事情吗?”宋词问英格丽史。

“怎么跟你说呢?宋词。这么说吧!每一朵花都有特定的开放时间。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棵桃树。桃花本来要到三月才开,但那年二月天气反常地暖和,于是桃花提前半个月开了。我们都以为那年桃子的收成应该会很好。结果,那年早开的桃花谢后,桃树竟然没结几个果子。”英格丽史说,“当然,每个人都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就像一棵桃树要开花一样,这很正常。但是什么时候开花,这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开的花能不能结果。”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像一棵树要开花一样。就这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是大人们为什么要把它视为洪水猛兽呢?

而李雅,她又在哪里呢?

她会不会和宋词的妈妈一样,一去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宋词突然想哭。

很多天后,当从外面流浪回家的李雅向宋词说起她的那段出走经历时,宋词依然感觉心惊肉跳。

“我身上带着很多钱,大概有两三千块吧!反正家里能找到的现金都被我带上了。我当时想的就是,我再也不回家了,就在外面,租个房子住。”

“租房子哪有那么简单?”宋词问。

“我要我网上的朋友帮我租啊,他说好租得很。于是,我就揣着钱跑到我朋友那个城市去了。”

“他真的给你租了房?骗你的吧?”

“说得对,他是骗我的。我到了那里以后,怎么也联系不上我那个朋友了。当时是晚上,我在街上不停地走,想找个旅馆先住下来再说,真的太累了。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想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还有我那可爱的小弟弟了,当然,还有被我推倒受伤的你。”

“哼!这才知道后悔了吧!”宋词说。她心里想:你就没有想吴用老师?你不是喜欢他吗?我才不相信你没有想他。

不过这话,宋词可不敢说出来。

停了停,李雅接着说:“我是后悔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的羞耻感。羞耻感你懂吗?它才是促使我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其实我知道我不应该出走,可是我不出走的话我的羞耻感会让我不得安宁。我就这样想着你们,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黑暗僻静的小巷子里。

“然后,我发现在我身后,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小青年,他们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话,东倒西歪地朝我走过来,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我吓坏了,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终于跑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在那里,我看见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于是,我交了上网的钱就进去了。”

“然后,你就在网吧里上了一个通宵的网?”宋词惊讶地说,“那你可真能干,比李志明还厉害!”

“没有。”李雅说,“我在网吧里睡了一觉。周围不吵,椅子是可以放成躺椅的。我就在那里睡了一觉。其实我睡得不好,因为我一直在做梦。梦见我的爸爸妈妈,梦见爷爷奶奶,还有我白白胖胖的小弟弟。说实话,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爱护过我的弟弟。我一直怪他,怪他夺走了我的父爱母爱。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夺走啊!”

“你总算说了一句良心话。”宋词笑着说。

李雅离家出走后,李家可真的乱了套。先不说两位老人李爷爷和李奶奶是如何痛哭流涕,单说李雅的爸爸一整夜都开着车在外面找李雅,几乎都把整个清水河镇翻遍了。后来有人说看见李雅乘车出了清水河镇,李爸爸又打电话给城里的朋友,请他们一一帮忙,并许诺只要能找回女儿,不管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李雅的妈妈自生下小弟弟后,一直坚持母乳喂养。但奇怪的是,李雅一失踪,她的母乳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没有办法,小弟弟从此只好喝奶粉了。

“所以,你自己想通了,还是回来了?”宋词笑着问李雅。

“没有。”李雅说,“宋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促使我离家出走的是我的羞耻感。你说,吴用老师要是知道我暗地里喜欢他会有什么想法?他会不会很看不起我?”

“原来你还是担心这个。”宋词恍然大悟。

其实想想就能理解了。宋词想,如果自己喜欢吴用老师的事也被班上那些碎嘴的女生当成新闻发布出来,恐怕自己连想死的心都会有吧?

“是啊!我担心啊。我回家怎么面对吴用老师啊?”

“那你后来怎么还是回来了?在外面遇到大灰狼了?”

“告诉你,要是我不回来继续在外面流浪,别说遇上大灰狼,就是恐龙也遇得上!”李雅说,“我在网吧里睡得迷迷糊糊,醒过来后才发现天还没亮。这时候我打开电脑,下意识地进入到吴用老师的博客。我以前经常看他的博客。结果,结果,我就在他博客上发现了一篇新写的博文。”

“什么博文?”宋词好奇地问。

“你来,我点开给你看!”李雅拉着宋词的手,打开电脑,点开一个网页。

那是吴用老师写的一篇博文:

我爱你们。

自然,你们也可以爱我。

这很正常。因为我们都是需要爱的人。

请回来继续爱我。也请给我机会,让我继续爱你们。

四行字,一行比一行长一些,看上去就像上扶梯一样。

我。你们。我们。

就这么简单地,融为一体。

宋词突然笑了。

她突然觉得,吴用老师这篇博文,也许不只是写给李雅看的吧!或许也是写给她看的?

曾经,她也像李雅那么幼稚。但现在,一切都放下来了,真的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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