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回家后，瘫坐在沙发上，任夜夜在她脚边打转，叫唤，也无动于衷。
宁御鹤到家后急匆匆跑到饮水机前，却发现手上水杯都没拿。
秦绫一进门就平地摔了一跤，长发遮挡着她的五官，她也不起来。
“你们去上班吧。”颜曦扶起秦绫：“没事儿，有病就治呗。”
宁御鹤闻言身形一滞，他没想到颜曦看得这么开。
秦绫却突然直起身子，像爆发的巨蟒，狠狠扇了颜曦一巴掌，哭着朝她吼叫，用力之大弯了她的腰：“颜曦！算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你又不是仙人，你装什么不在乎，你装什么！
颜曦被扇得头偏到一旁，然后淡淡地把头转回来，与愤怒的秦绫平静对视。
“绫绫，我已经不怕死了，大不了一了百了。”
秦绫颤抖着摇头，试图去牵颜曦的手，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已经怎么都抓不住了。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和白夜一刀两断了，收入稳定了，我们也陪在你身边了啊……”秦绫的眼眶湿润着，她不解地问。
“我这个人啊，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颜曦笑着说：“总之能活就活吧，别哭了，嗯？”
秦绫终于醒悟了，颜曦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无所谓生死了。
秦绫内心煎熬，宁御鹤却感到了放松。
很奇怪的感觉，如果颜曦哭着喊着她不想死，他也许会尽他的全力让她的寿命延续下去，这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眼下颜曦本人已经不在乎了，那他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他还是会尽他的全力医治颜曦，但不会活在痛苦和压力里，颜曦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加珍惜剩下这段也许已经不长的时间。
这大概就是颜曦的魅力吧。
当一群人站在深渊之前，人群里是哭喊，怒吼，叫骂——充斥着绝望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叫颜曦，独自平静着，周身安逸得叫人舒服，她说：“没事，不就是死吗。”
在人人为之恐惧的浩劫面前，明明都是一样的凡人，她却能活出临死前最放松、肆意、安宁的圣人模样。甚至因为她的态度，人群会逐渐趋于稳定。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淡然是从何而来的。人生的每一天无一不是煎熬。
颜曦大学的时候常常在梦中惊醒，她的舍友们习惯了半夜起来安抚她。这是颜曦一生为数不多的幸事，她的舍友们都是善良而有耐心的。
颜曦常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让我去更高的地方跳楼。”
颜曦寻死的心早就有了。
无畏生死？假的。
不过想多了熬多了就显得自然多了。
宁御鹤走过来拍拍秦绫的肩，温声安慰。
秦绫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看着他们两个淡然的表情，她陷入了无尽的迷惘。
为什么会有人不稀罕生命呢。
宁御鹤还是听了颜曦的话，带着傻愣愣的秦绫去公司了。
颜曦摸了摸脸，还疼着。
她喃喃：“希望死的时候不会疼，让我得个轻松点儿的病吧。”她可怕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