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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寒意近·石竹喧

江左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

遥看风吹酒肆,闲听雨打枇杷!

自一千八百多年前“白羽王”姬武殇伐胄结束,封神台百将成仙开始,儒释道便三教分流,其中最盛的莫过于提倡“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儒家和致使“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兵家。

后八百年,初帝秦龙承依靠天圣一教和罗生剑堂灭十六国,一统天下,又以法家治国,熔十六国之兵,焚百家之书,后为求长生又再次重用道家与阴阳家大肆炼丹,道教始兴。

再五百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诸子百家,百家争鸣。夏高祖姜讪依靠儒家黄石良的神策先灭暴秦,而后又重用“兵仙”齐王信打败公孙霸王,统一天下。夏帝韬与帝荣重用儒家,帝略更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了帝师郎执戟一个天大的人情。

后来谢莽篡政,炎夏结束,帝秀为求自保躲到了寒山寺出家为僧,所以寒山寺又被称为“救国寺”,而后佛门棍僧一路护送夏帝返回长安重夺帝位,自此天下礼佛,佛门大兴。

而这所谓北九州的“五观四庙”中的四庙便是指这“北白马,南寒山,西金光,东天龙”东西南北四大佛寺。

这四大佛寺各有千秋,白马寺又称源寺,是北九州的第一座佛寺,当年大西州佛祖感世间疾苦,命二高僧以白马驮经书入长安,周王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于中京洛阳建寺,故名“白马寺”,位列四大寺之首。

这金光寺是以“斩妖诛邪,除魔卫道”为己任,僧侣多是被人遗弃的孤儿,不求富贵,一生清苦。破鞋、烂钵、旧袈裟独身行天下,驱逐徘徊于世间的恶鬼与害人的妖邪,受到天下穷苦人的拥戴,位于雷京冥山。

天龙寺的棍僧曾护光帝秀重登帝位,被封为“护国寺”,僧人多禅武双修,一根铁棒打得整个江湖风云变色,当三百个天龙寺棍僧同时使用大威天龙棍的时候,那就构成了北九州最强的三大战阵之一——罗刹破魔阵,位于中京嵩山。

顾夙城寒山寺,又叫寒山禅寺,这武僧简直屈指可数,但要说论道的话,基本上随便拎出一个烧火的小沙弥便可以说的人是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寒山寺曾经和白马寺分南北抗衡,如果不是白马寺每一百年都有高僧立地成佛的话,寒山寺早就稳压白马寺一头了。寒山寺藏经书众多,有人言“天下佛经共十车,五车入寒山”,所以寒山寺又被戏称为“小西天”,位于灵京顾夙。

道家有云,水满则溢,盛极而衰。

惜日太师童重乱政,胁迫有位道人和陈玄重用天下佛寺做赌,以各寺僧人为子,下了一盘天下大棋。这不论是道人或是陈玄重但凡只要提一子,这童重便要杀一人,这童重杀一人便要拔一寺。陈玄重不忍杀人,一心求和,不料最后被道人屠了大龙,不仅输了一百多条人命和北九州一半的佛寺,还输了整个佛门的未来。

后来春秋乱世各名门望族纷纷割据称王,重用修行者,灭佛兴道,佛寺更是十不存一。到如今的话,佛寺那是比三条腿的蛤蟆、两张嘴的狗更难见到的东西了!

“完了,完了,完了,东西不见了!”小道士上蹿下跳、翻天倒地地找着什么,一会儿从这里冲到了那里,一会儿又从那里跳到了这里!一会儿摸摸自己的左边,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右边!

谁也不知道他在寻找着什么?

不过看他的样子真的好像很着急!

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

“什么不见了?你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你找找!”小蝉率先问道。

“对了,对了,对了,我记得是你帮我洗的衣服对吧?对了,对了,那你在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张羊皮纸?”小道士也想了起来,脸上一红,连忙问道。

“羊皮纸?好像没有啊!”小蝉想了一下,似乎没有看见这样的物品!

“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小道士顿时气血翻涌,脸上的红色更明显了!

“那上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小蝉又问。

“标记?标记?对了,对了,有有有,有有有,那个的左上端有一个天龙寺的飞龙逐日纹!对对对,白熊浴火,飞龙逐日,对对对,就是飞龙逐日纹!小师父,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是不是收起来了?”小道士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小蝉挠了挠头,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小道士的衣服确实是他洗的,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去动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东西!小和尚倒是无所谓,不过小和尚洗衣服之前是有检查衣服里面是否夹杂着其他东西的习惯,就连小道士的贴身衣服他都仔细地检查过一遍,他确实没有看到什么纹有“飞龙逐日”的羊皮纸。

“没有啊!”小蝉只能这么原原本本回答!

小道士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念道:“那完了,完了,一定是掉水里了,掉水里了!”

“可是顾寒龙的那条龙?”

无用和尚一听“飞龙逐日”四个字心里就“咯噔”一声,他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他昨天一看到这个小道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而这种不详的感觉现在是越发的强烈了!

“你知道顾寒龙?”小道士暗暗吃惊地问道,他的眼珠在打转,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无用和尚点了点头,这时其他的小和尚也点了点头,就连小蝉也点了点头。

“天下无双”顾寒龙,这顾寒龙的名字一直是流传在修行界里面的一个传说!

传说顾寒龙是春秋剑甲杜微的徒弟,这春秋剑甲有两大绝技,一是坐姿杀人神剑术,当年云中大战,北晋大司马公墟正二十万大军包围云中,杜微一人独守云中城,就是凭借着这坐姿杀人神剑术一夜之间杀尽了两万北晋铁甲,可以说是千古剑道第一人!

这杜微的第二项绝技就是北九州四大剑术之一的御神剑术,是以对剑与气的极致操控而闻名天下。如果将御神剑练至化境甚至可以御剑而行,那场面就好似天上的神仙,这顾寒龙学会的就是御神剑术!

都说名师出高徒,春秋五甲之中的剑道魁首的徒弟自然是不同寻常的。顾寒龙五岁养气,六岁积灵,八岁便已经贯通六脉,十岁就达到了六脉贯通的巅峰!

当年青鸾山下程风截江救姜王,本来是有将陈国公主一并斩杀的想法的,可是就在快要得手之时却杀出了一个少年!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却和当时正值实力巅峰的程风打得是难分难解,最后程风被迫祭出了十圣器之一的光明盏才击败了对手!

而据说当时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是已经坐道知命的顾寒龙!

当然,顾寒龙的传说江湖上有许许多多的版本,而其中大多都是胡编乱造的,甚至究竟有没有顾寒龙这个人在许多人心里都是一个问题!

寒山寺里面的僧人知道顾寒龙的名字倒不是因为江湖上那些千奇百怪的传闻,虽然那些传闻也有一些关系,但最为重要的是因为顾寒龙的“寒”,本就是寒山寺的“寒”。

顾寒龙年少时体弱,曾在寒山寺养病,后又拜在现任主持的师傅门下,这么说起来他与主持还算是师兄弟。而且顾寒龙本来也不叫顾寒龙,他叫“顾谣”,不过顾寒龙觉得顾谣这个名字太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了,若是出门行走江湖震慑不住别人就算了,说不一定还要被笑像是一个娘们儿的名字,所以他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这就是顾寒龙的“寒”便是寒山寺的“寒”的原因!

寺里面稍微上了年纪的僧人都见过顾寒龙,而且顾寒龙当年的名气那么大,这些僧人自然也要和后辈们吹嘘几下自己当年也是有故事的人!再加之无用和尚的江湖故事,这样一来顾寒龙这个名字倒是被寒山寺里面所有的和尚给记住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死和尚偷了我的东西?”小道士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由头的,他也是大概被气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本来小道士也没有往寺里面的僧人那里想,毕竟那就是一张没有什么特色的羊皮纸,不懂的寻常人自然也不会往上面打主意!可是既然有人知道顾寒龙,那么就有了被偷的可能!而且他多半是看无用和尚很不顺眼!

“你有病吧!”无用和尚好端端的被人给污蔑成贼自然是要发火的,而且居然是被一个死臭不要脸的小道士给污蔑了!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小道士也恶狠狠地反击到,他对“病”这个词有天大的怨念!

“你全家才都有病!”无用和尚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小小年纪就学会诅咒别人了,那将来还了得?还了不得你了?”

“咦!你这个臭和尚,一双招风耳,专听别人的枕头风;两只老鼠眼,专看别人的房中事;鼻子是朝天鼻,嘴巴是三瓣嘴,吃李子不吐核,吃西瓜不吐瓤,吃了钢条你还要消化消化!反了天了?”小道士的嘴炮着实了得,说得无用和尚还还不了口。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就是一个贼!做賊还没有一个做贼的样子,简直是找打!”

“咦!小小年纪,嘴巴倒是很厉害!找打?我今天还非要看看你的嘴巴是钢做的还是铁做的!”

“我的嘴巴是什么做的不要紧,我也不管你的嘴巴是什么做的!今天你要是不把小太爷的东西给交出来,小太爷今天就和你没完!”

“你没完?我还没完啦!”

说罢,二人就要真动手了!

天啦!这两个鬼!

小蝉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他都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有多脱线?完全不理会什么才是重点!

寺里的僧人们看热闹是看热闹,但也不希望真的见红,在二人就要掐起来的时候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拉开!结果这两位爷还不领情,反而是和众人扭打成了一团,眼看场面就要完全失控了,就听见一声大吼!

“啊!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小蝉是憋足了气大吼了一嗓门,这一嗓门中气十足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寒山寺的上空。不仅是小道士和无用和尚,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所有人都一同盯着他,好像那意思是你声音大你说话,看得小蝉怪不好意思的!

小蝉吞了吞口水,又特小声地问道:“能不能好好的说话?”

“能!”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无用和尚和小道士也松开了彼此。

“你到底丢了什么?”无用和尚气喘吁吁地问。

“我都说了是一张羊皮纸,写了很多字。”

无用和尚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是被气糊涂了,把他自己准备问的事情给忘了问了!无用和尚问:“可是春秋八魁之一的书魁谢曦的师父——丘融丘大人写的《平戎策》?它的正面是飞龙逐日图和万字平戎书,它的背面用狂草写着两句话,飞龙逐日,棒打山河。”

“你怎么知道?”小道士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他立马又抓住无用和尚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我早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一定是你!快点把我的《《平戎策》》交出来!”

无用和尚已经没功夫和连环计较这许多了,他哭丧着脸说道:“伙计,你居然把《平戎策》丢了,你是名贯派来耍我的吧?”

“我不是名贯派来的!”小道士忽然站起来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赫连环,叫我连环就好了!名贯是我爹!”

“名贯哪里是你爹呀!你是名贯他爹!你是名贯他爹!”

“不不不,名贯是我爹!真的!名贯真是我爹!”小道士连环以为大和尚听错了还想解释一下。

江南名贯,名贯江南,怎么也算是一个大人物,小道士自然也是有点爱慕虚荣,想要让大家都向他投以羡慕的目光。忽然小道士发现这句话不对,然后他很生气的说:“你他娘这是在侮辱我!”

“我娘才没有侮辱你,是我在侮辱你,我不仅要侮辱你,我还要打你,你这个坑爹的!”

说完大和尚就扑了上去和小道士血淋淋的厮打了起来,无用和尚块头大直接就把小道士连环给按在了地上,但小道士连环可是修行者,虽说灵力没有恢复太多可也不至于被无用和尚给打的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

连环对着无用和尚肥肥的大肚子就是一拳,差点没有把无用和尚中午吃的午饭给打得吐出来!无用和尚一只手抱着肚子直喊“疼”,但他喊“疼”归喊“疼”,他喊“疼”的时候另一只手还不忘对着连环脸上来一拳。

无用和尚的拳头又大又重,连环虽说是修行者但也是挨不住这一拳,这一拳就打得连环七荤八素、头昏脑涨的。

“急!”小道士连环一头昏脑涨就准备下昏招,手上随意捏了一个法印就直接对准了无用和尚脑门上拍去,也不管无用和尚这肉体凡胎的到底是受得了还是受不了?

小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道士的手,手指死死扣住了小道士的脉穴让他无法完成这一次的合印。而其他人也是把无用和尚给架住,连拖带拉才让二人分开!

“好好说话!为什么又要动手了?”

“是他先动手的!”

“你要不是一个脑残我能动手?”

“你才是脑残!”

无用和尚和小道士两句话没说上就又打了起来,然后寒山寺里面就又是一片喧闹声,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把这二人给拉开。

大和尚在一旁喘息气,他恶狠狠说道:“臭小子,你把名贯的东西丢了,按照名贯那个性,看他不弄死你?”

“他弄死我干嘛,我丢的又不是他的那一份!”连环毫不畏惧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哦,原来不是弄丢了他的那一份!还好,还好,还好不是你爹的那份!”无用和尚感觉虚惊一场,又觉得刚才的一切有些可笑,正准备说点什么来给这一次的闹剧打一个圆场。但就在无用和尚刚要开口的时候,他发现连环这一句有点不对,是特别的不对!无用和尚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气都喘不上来的无用和尚特小声地问道:“你他娘的不会不仅偷了你爹的那一半,还偷了晋十三的那一半吧?”

“额……你好机智哦!”连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你…我…你…我…我,我的祖宗啊!我的祖宗啊!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我的小祖宗啊!我的亲祖宗啊!你不是名贯派来耍我的,你他娘就是名贯那傻缺!”

“你他娘又侮辱我!”

“我他娘还就侮辱你了!”

说罢这好不容易拉开的二人又开始血淋淋的厮打了起来,寒山寺的众人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都没有再上前去劝架,心想等他们打累了再说。

这时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大胡子将军,好凶啊!”

连环和无用和尚连忙住手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号丧道:“晋——十——三!”

原来这才是最不详的预感。

问世间何人最恶?只道是名止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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