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中,凯撒操纵着血腥海神号,接近了落月岛。破风号停在较远一点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应。陈枫下令两艘船抛锚停靠。
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水手们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茫然的看向远方,最后缓缓阖上了眼睛,软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黑暗忽然间一扫而空,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陈枫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落月岛。
这是一个方圆几十里地的小岛,岛上生机勃勃,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天上飞翔着海鸟,地上奔跑着小型的动物。随着海妖之歌的响起,海鸟扑棱棱软倒在地上,动物们也都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甚至连鱼儿都停止了动作,享受似的沉到了水底。
陈枫握紧手中的玉佩,动作轻巧的跳下船,踏上了小岛。
在岛的中心是一所小木屋,盲眼女巫应该就在那里了。陈枫确定好方位,抽出水手刀拨开各种植物,绕过熟睡的动物,小心翼翼的摸到木屋边上,木屋门口,一只长相凶恶的狼狗呲着森森的獠牙,口水流的老长,看样子是梦到了什么吃的。
这只狗似乎不是凡物,头上长着三只眼睛,两只耳朵不断抖动着,看起来有些可怖。陈枫屏住呼吸,轻轻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和一把椅子,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背门而坐,墙上挂着一把竖琴,看样子屋内这人大约就是盲眼女巫,墙上挂的,就是她那把神奇的竖琴了。陈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气,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摘下竖琴,扭过头刚要走。
忽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自远方的孩子,你是谁?”一口生硬迟钝的汉语。
这一句话吓得陈枫魂飞魄散,一口气顿时憋不住了,惊恐的看着盲眼女巫,不确定她是清醒还是在说梦话。
盲眼女巫头也不回,声音高傲而寂寞,“放下那把琴,它不属于你。”
陈枫已经确定女巫就是在跟自己说话,“不好意思,借您东西用用,”说完他拔腿就跑。
“砰!”木门毫无征兆的摔上。陈枫拼命拉门,却发现根本无法打开,“卧槽!”他转过身,谄媚的哀求道,“阿姨,我确实需要这把琴,您天天睡觉,又不用?能不能借给我?”
盲眼女巫笑了一声,似乎很受用于陈枫的尊敬,“没想到你这孩子倒是挺懂礼貌,伶牙俐齿的,难怪海妖那丫头肯帮你。”
陈枫袖手而立,左手拿着竖琴,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短火枪,他与盲眼女巫相距仅两米,如果现在拔枪,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打中对方,他的内心有些挣扎,毕竟对方是个老太太,这样下黑手实在有悖于自己受的教育,何况对方既然有这般手段,却没有直接进攻,会不会已经提防着自己?他最终放弃了下黑手,右手缓缓垂落。
盲眼女巫轻轻笑了一声,似乎了然于陈枫的心理活动,“真是个好孩子,你从那个遥远的时空来到这里,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预感吗?”
陈枫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盲眼女巫哦了一声,“你不知道自己被魂商选中了吗?”
“魂商?他是什么人?”
“是的,魂商!一群行走在各个时空的商人,他们会选择足够好的躯体,贩卖给那些躯体毁灭的异教神。他们选中了你,”盲眼女巫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你不知道魂商,为什么身上会有他们的气息?又为什么替他们来偷我的竖琴?”
陈枫老老实实答道,“我女朋友被啸风带走了,是他派我来的。”
“恩?”盲眼女巫似乎有些惊讶,轻轻踢了踢椅子腿,她坐着的椅子似乎是某种活物,竟然能够自己转身。
盲眼女巫的头上罩着大大的帽子,她半低着头,整个人的面容笼罩在黑暗里,瘦小的身体也缩在长袍中,没有一丝一毫露在外面,“九大海盗王之一的啸风?”
陈枫点点头。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什么称王称霸的想法,”女巫的声音萧瑟如秋风。
陈枫不知道怎么回答,接口道,“阿姨,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魂商,但是我之前在船上听到媚的歌声时,被一股意识抢夺了身体,后来才缓过来,船上的一个水手您是个伟大的预言家,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算算?”陈枫不遗余力的拍着马屁。
女巫轻咦一声,似乎确定了心中的某个想法,话锋一转,“我可以帮你,也能把竖琴送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陈枫急道,“什么事?”
“你答应吗?”
陈枫看了看仿佛是钉死的门,又想起人们对女巫的惧怕,能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拿到竖琴自然是再好不过,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女巫忽然踢了一脚椅子腿,椅子竟然俯下身子,女巫跳了下来,椅子又恢复了原样。她缓缓走了过来,拿起竖琴,“铮”的弹了一声,媚的声音蓦地一滞,消失无踪。
“她怎么了?”陈枫紧张道。
“哦?”女巫抬起头,似乎在观察陈枫的神色,“没想到你倒是很多情,你们的时代不是遵循一夫一妻?放心,我只是给她一点小教训,这个野丫头,竟然帮着情人害我。”
陈枫听得媚无事,才放下心来,他努力的想看清女巫的容貌,却发现无论自己站在哪个角度,似乎都看不清女巫的脸。
女巫颤巍巍的走到木床前,“别白费力气了,是魔法。”
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几块奇怪的骨头,微微摇动,嘴里念念有词,撒落在床上。
“哈哈,”女巫忽然兴奋地笑了一声,“果然是你!居然是你!”
陈枫被这老太婆一惊一乍的状态吓了一跳,抚着心脏道,“怎么了?”
女巫恢复了平静,“孩子,你的躯体确实被魂商卖掉了,不过你侥幸挤走了那个魂魄,你应该获得了某种能力吧。”
陈枫点点头。
“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会在每个时代面临无数的灾难,只有成功,才能获得英雄的名号,”她指了指那把竖琴,“这把琴可以送给你,不过我建议你自己保留它,它的魔力你无法想象。”
“这把琴究竟有什么用?”
“鼓舞士气,”女巫骄傲的说,“世人皆以为我的竖琴可以蛊惑别人,其实这把竖琴来自于一位伟大的船长,他的船员可以在不吃不喝中开心的行驶一个月,就是因为这把琴。”
“我去,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只能行驶一个月?后来呢?”
“后来他们都饿死了,”女巫的声音冰冷。
“呃——”陈枫无语了,也是,不吃不喝肯定会死掉的,“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你见到一个叫做林江的男人,把他带来见我,”女巫跳上椅子,缩进宽大的椅子里。
“林江!”陈枫默念了一遍名字,“在哪个时代?”
“任何时代,任何你能达到的时代,”女巫强调道,“他是魂商之一,行走在各个时空,你们终究会有一战,这个条件不算为难吧。”
陈枫满口答应下来,心说我最喜欢打白条了,反正也不知道哪天遇到他,就算遇到他我又不一定非要带他来。
女巫似乎看懂了陈枫的心思,冷冷一笑,“年轻人,你不要以为你能欺骗我,总有一天,你还会需要我,拿着竖琴,离开这里吧。”
陈枫点点头,转身出了木屋,再回头,却发现这所房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他心下惊异,但是联系到女巫的魔法之说,倒也是能够理解,当下想起勉力来帮他的海妖媚,大声喊道,“媚,你在哪里?”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海岛上,他跑遍海岛的每个角落,又回到船上,船员们都已经醒转过来。陈枫翻遍了船的每个角落,甚至潜水下去到船底寻找,都没有找到媚的踪影,这个漂亮的海妖,仿佛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无影无踪了。
陈枫心中一片寂寥,他回忆起媚说的那句我会忘了你,一时心里堵得难受,唉,她能去哪儿呢?
陈枫恋恋不舍的看着蔚蓝的大海,希望下一秒就会有一抹身影闪过,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可是他最终失望了,媚真的离开了。
陈枫寂寞的摆了摆手,“起航!”
“哎——起航!”一众水手喊着号子,升起风帆,血腥海神号和破风号乘风破浪,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陈枫看着船头,孤寂的迎着海风,回忆着与媚点点滴滴的过往,心中有些难过。他回头看去,神秘的落月岛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