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和王龙一前一后走出三影塔,王浩然从小火车上跑下来,冲王龙叫到:“爸爸,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走吧!看了美景当然要品美食!”
一家人兴高采烈朝江边走去。一路谈笑风生走到沿江路,这里的情景太壮观了吧!街道两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用竹篮装着饺哩糍叫卖的妇女。卖的人多,买的人更多,人头攒动,整条街都挤得水泄不通。
王龙兴带着一家子挤在人群中兴致勃勃地说:“这些女人都来自“水上人家”,以前靠打鱼、渡船为生。“饺哩糍”因为味美、携带方便就成为他们外出打鱼在船上的食物。后来陆地交通越来越发达,水上人家纷纷上岸,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水上生活,妇女们就把她们做的“饺哩糍”拿到城里来卖,“饺哩糍”便成为了风靡整个粤北地区的特色小吃。沿江路便也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夏莲猛然想起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应该就是这意思吧!在水上生活过不下去了,上陆地照样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由此她又联想到自己,真是觉得发人深省啊!天无绝人之路!
王龙好不容易才买好了饺哩糍,又买了些铜勺饼,然后带着一家人冲出重围,最后又带着一家人到了江提的绿化带,找了个地方坐下。王龙把饺哩糍摊开:“啧啧,人们总爱用色、香、味俱全来形容美食,要我说形容这饺哩糍还要再加一个字“样”!色、香、味,样俱全,你们瞧这凹凸有致的小模样!”
“哎呦,爸,你就别酸了,开动吧!”王浩然话语未落就迫不及待地用牙签叉起一个放在嘴里,吧唧着嘴巴,美味啊!
“开动!开动!”王龙也觉得美食当前不适合冒酸。
夏莲用牙签叉起一个黄灿灿的饺哩糍递给陈兰香:“妈,你吃!”
陈兰香连忙推却:“莲儿,你吃,妈自己来,毛主席老人家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家人都乐了,笑呵呵地纷纷叉起饺哩糍往嘴里放:皮薄,爽滑,有嚼劲,馅多,汁多四溢,酸辣够味。不愧粤北第一小吃!一家老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徜徉在江风中享受美食,其乐融融。
吃饱了,该去逛街买礼物了。这个年代的城市正是现代和古老的结合体,洋气的大厦和古色古香的土楼、木楼把这座城市装点得别有韵味。陈兰香和王龙征求夏莲的意见,夏莲就提议给何招娣买件衣服,夏至马上要结婚摆酒了,常常把“钱是人的胆,衣是人的脸”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何招娣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只生了两个儿子的陈兰香深深感慨:还是女儿贴心啊!挑挑选选终于挑中一件价格和款式都合适的衣服。夏至的礼物就听从王龙的,买了两瓶酱香型的白酒,虽然夏莲觉得夏至喝了这酒就变成了“酱香型的尿”,可是转念想想摆酒的时候那么多客人也用得着,就没有出声。
夏莲心里一直惦记着要买一样东西,一直东张西望,细心的陈兰香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把一家人引到了一间餐具店。夏莲如愿以偿地找到调羹,陈兰香发现有不锈钢的叉子也一起买下了,有了调羹和叉子夏莲吃东西就方便很多。
后来一家人又来到了士多店里,一起动手把这个二十平米的店打扫、归置了一番。忙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回家了,这一家子人也打道回府了。陈兰香张罗着弄晚饭吃,吃完饭收拾停当,夏莲本想和陈兰香好好聊聊天,她很喜欢和身世坎坷却知书达理的的陈兰香聊天,就像小时候喜欢听夏明远讲故事一样。可王龙就像只发情的猫,在夏莲身边摩擦。陈兰香知道自己儿子就那点出息,就叫夏莲和王龙回房间休息。
一进房间王龙就猴急猴急地搂着夏莲要办事,他欲火烧身的样,非但没有勾起夏莲的火,反而让夏莲觉得反感,可即便这样她也只能隐忍,任由王龙蹂躏、发泄。也许王龙就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代表人物。老牛吃嫩草,王龙吃完夏莲这株鲜嫩草,水都不用喝,打着饱嗝,倒头大睡。
王龙呼呼大睡,夏莲还要起来打扫战场,她把一地凌乱的衣服捡起来,最后在床脚才找到文胸。夏莲把底衣和底裤穿起来,她百思不得其解,白天酸溜溜、文绉绉的王龙到了晚上,到了床上怎么就像条饿狼似的?哎!想不通就不想吧!
想一些美好的事情,自己今天早上本来只是不愿让陈兰香和王龙下不来台才厚着脸皮和王浩然斗智斗勇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却有了意外惊喜,收获了美好的一天!如果自己像以往那样关起门来只顾自己自怨自艾,把王家人难堪地丢在一边,那就不会有这么美好的一天,自己以后在这个家的处境也会很尴尬。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该如何相处还真是个大学问,不过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回忆起自己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大扫除,当时的实习老师把夏莲也编入了劳动的成员中,年轻的实习老师可谓用心良苦,他希望夏莲能融入集体,不要同学们对夏莲另眼相待,不要把她看成异类。夏莲和两个女同学分成一组,负责打扫操场。虽然夏莲很努力的干活,可她的手那个样子能干的活毕竟有限又很慢,两个女同学就开始抱怨,说什么跟这个没手的人一组真是倒霉,拖我们的后腿,看到她那没用的样子就烦。真值青春期的女孩子被人这样嫌弃心里自然不好受。
偏偏这时候同班的同学都打扫完了各自的分管区域,于是对夏莲她们这一组还没完成的落后小组好一阵嘲笑,看着那些先进分子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那两个女同学更加又羞又恼,口无遮拦,没手还打肿脸充胖子来参加什么劳动,是我都找个地方藏起了,丑人多作怪。
夏莲屈辱极了掉着眼泪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在家躲了两天,弄的家里愁云惨雾,家人都唉声叹气。夏莲开始后悔了,恨自己不该如此这般躲起来,置自己和家人于不堪。两天后夏莲鼓起勇气再去学校,同学们向她投来各异的目光,鼓励的、嘲讽的、不削的、幸灾乐祸的,夏莲发现躲起来再走出去的难堪是之前的两倍。特别是当她的目光碰上实习老师的目光时,老师眼里的愧疚不安,让夏莲懊恼万分。老师一定是在为自己的好心办坏事而不安,我怎么这么自私,只顾自己耍小性子,一点都不顾及在意自己的人的感受,让在意自己的人和自己都陷入难堪!这件事给了夏莲很深远的影响。
所以以往的经历告诉她,碰到嘲笑硬碰硬行不通,躲起来只会更不堪,唯有去面对,去化解才是上上之策。夏莲在心里给自己鼓起。
新婚第三天,王龙和夏莲回夏家回门。第四天一早,吃过早餐,陈兰香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乡下了。夏莲对这个只相处了三天的妈妈难分难舍,这里面既有对陈兰香的不舍也有对陈兰香的依赖,像抓救命稻草似的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依赖的人,现在却说走就要走了。
陈兰香拉着王龙和夏莲千叮呤万嘱咐:“你们一定要和和气气,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让日子一天更比一天好。”
“谨遵母亲大人教诲,儿子绝不会重蹈覆辙!。”
“唉,人家说穷酸秀才,穷酸秀才,说的就是你这号人!”陈兰香怒嗔到,拿过王龙提在手上的行李袋,转身对夏莲说:“莲儿,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多包容,多体谅。”夏莲哽咽着点头。
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陈兰香,王龙凑近夏莲说:“小娘子,你夫君我要去开店咯,从今往后,娘子你主内夫君我主外!”
夏莲也懒得和他啰嗦:“快去吧!快走吧!”王龙又想起什么似的:“噢,这是买菜的钱,还有我中午不回家吃饭。”说着拿出一些零钱塞在夏莲口袋,还趁机摸了一把夏莲,。
夏莲没好气地咬咬嘴唇,骂到:“老流氓!”
“小娘子,这叫情趣!”王龙美滋滋地笑着转身向小巷走去。
夏莲把王浩然送去了学校后就往菜市场走去,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在这座城市。夏莲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路痴中的战斗机,所以她生怕会迷路或出什么岔子,显得有些拘谨和呆萌,东看看,西望望,在心里暗暗记下路线,眼睛还要防着身边的车和人,脑子明显不够用。到了人流熙熙攘攘,摊位纵横交错,小巷四通八达却不知道通向何处的菜市场,夏莲更不敢随便乱走,进去容易出来难啊!商贩的叫卖声搅得她有些心绪不宁,她站立片刻,努力使自己思维清晰,看清楚了、记清了进去的路口,她缓缓往里走,每拐一个弯就把眼睛看到的默记在心里。夏莲提心吊胆地买好菜,也顾不得付钱时,商贩看到她的手时诧异的表情,就着急忙慌地原路返回走出菜市场。然后凭记忆穿过大街,回到小巷,在七拐八拐的小巷她迷路了,还好后来迷途知返又找到了回家的路,终于看到了鱼塘,谢天谢地!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以前总听说某某进城迷路出洋相的糗事,还好自己今天有惊无险没有出洋相!噢耶!路痴万岁!夏莲有些小得意
夏莲打开大门的钥匙,推门而进,然后把菜放进厨房。夏莲站在客厅环顾四周,陈兰香不在,她觉得屋子里空荡荡地,心里也空荡荡地。找点事做吧!夏莲找出拖把,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她手不方便只能用手腕夹着拖把的把子,慢慢拖,这是她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成的绝活,掉了多少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拖好地就该做饭了,夏莲拿出菜当场懵了,一心惦记着迷路的事却忽略了应该该买些什么菜,这胡萝卜和莴笋自己怎么能切得好?如果是何招娣在身边就会骂她:没有手指甲却要去领蒜剥!没有好牙口却要挑硬骨头!唉,切丝是不可能了,试着切片吧。夏莲用左手把胡萝卜按放在菜板上,右手夹着刀,先慢慢削皮,然后“切片”。胡萝卜和莴笋在她手下滑的像泥鳅,她小心翼翼,生怕会切到手,不然又会被王浩然笑话说吃到了“人肉”,夹刀的手很疼,她咬牙坚持着,除了坚持她别无选择。
切好菜,夏莲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又急急忙忙赶去学校接王浩然。还好到学校不算太迟,王浩然刚走出校门张望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夏莲,夏莲也松了口气,还好没让这个小祖宗等着急,不然又不知道他要怎么奚落自己了,真是人小鬼大,铜牙铁齿。
回家路上,王浩然也不搭理夏莲,自顾自地东张西望。这是夏莲和王浩然第一次单独相处,她实在猜不透他那个小脑袋瓜子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只是尽量和他并排走,注意他的安全。没一会,王浩然就开启了捣蛋模式,他一会快马加鞭,吓得夏莲气喘吁吁地紧追其后,他一会又老牛推磨,磨磨蹭蹭让夏莲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夏莲也不言语,只是“全力配合”王浩然的速度,心想:小子,就算你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把王浩然接回家后,夏莲就赶紧进厨房炒菜,这里和矿场一样炒菜也是用的灌装煤气,用手夹着铲子炒菜比用手夹菜刀切菜轻松一些。
夏莲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又急忙盛好饭端上桌,然后清清喉咙,刻意用最温柔地声音叫到:“浩然,来,吃饭啦。”
王浩然放下作业,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把手背在后面,目不斜视地渡着方步说:“不要在我面前撒娇卖乖,我不吃这一套!”
夏莲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哎,热脸贴了冷屁股!嘴上没毛还要装有型!
王浩然走到桌边坐下,他看看胡萝卜再看看莴笋,鼻子里冒着冷气阴阳怪气地说:“今天是多面体开大会吗?连叫不出名字的无名小卒都来了,比我们课本上的多面体多出太多花样了,呵呵。要是在我们班上呢,老师会给你颁发一个“最具创新奖”,呵呵。”
夏莲听着王浩然的冷嘲热讽,没料到自己的柔声细语并没有给自己加到分,忙不迭地说:“浩然,颁奖就算了哈,这菜的样子是难看了点,可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王浩然慢悠悠地夹起一坨胡萝卜放进嘴里嚼,夏莲伸长了脖子,微张着嘴看他的反应,“呸”王浩然把胡萝卜吐了出来:“你把我当羊喂呢?还是把我当小白兔喂呢?这胡萝卜都是生的!”
夏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急忙说:“胡萝卜有点生不怕,维生素没被破坏,还更营养。”
王浩然把碗一推:“营养?营养你就多吃点,我可不想变成兔子长出两只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