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打扰下,你们刚才说的是剑帝狂人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进几个冒险者的耳朵。
谈得正欢的几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邋邋遢遢的少年,除了一对眼珠子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锋芒,再无其他引人之处。
对于将性命架在生死线上舔血过日子的冒险者来说,就不曾被人恭敬地叫过“大人”两字,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大人,尽管只是一个乞丐,但心里多少还是很受用的。
“小兄弟,你认识剑帝狂人?”其中一人率先发问。
“见过一面。”少年看了一眼问话的佣兵,“五天前在石坪镇。”
“石坪镇?五百里外的一个穷山沟,他去哪里干嘛?”
“我是一个铁匠,他找我打过一把钥匙。”少年如实回答,显然这个少年便是舒珅。
铁匠?一群冒险者眼睛睁得大大,一个小屁孩居然会是铁匠?而且还给叱咤风云的剑帝狂人打过钥匙?妈的,小屁孩拿我们寻开心是吧?
“哦,铁匠!”其中一个瘦瘦的冒险者,眼中露出轻蔑的意味瞅着舒珅,“是不是他打钥匙没给你钱啊?”
“哈哈哈!”一句话引得众冒险者大笑连连…
舒珅从众人肆意的狂笑声,和鄙夷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众人对自己是铁匠一说充满了荒诞之感,也不再多做解释,转身便走。
这不走还好,没想到一走反而像是被对方抓住了自己心虚的把柄,只见刚才耻笑舒珅的那个冒险者,翘起一对二郎腿悠然自得地道:“看吧,被说穿了心事没脸呆了,怪不得一副乞丐的模样。”
“就是,我要像他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可不是,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却偏偏出来行骗!”
……
听着一众恶毒的咒骂,舒珅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揍将这些冒险者全部揍一顿,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冒险者便是那些强者中的一部分,仅凭现在的自己,别说揍他们一群人,哪怕一个,那也是自取灭亡的份!
经此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这个世界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真诚未必是对的!而真话,则更是成为自取其辱的导火线!
微不可察地瞪了众人一眼,转过身向着镇里走去…
虽然是个小镇,但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到处都能看到一些冒险者装扮的人,倒也显得很是热闹与繁华。
时至黄昏,各种叫卖声四起,街道上充斥着一种集市的味道,两边的酒馆及青楼早已经悬出了五颜六色的水晶灯,吸引着那些时刻在生死边沿徘徊的冒险者,让他们尽情宣泄单调枯燥的苦闷,享受蚀骨销魂的夜生活…
看着那些热气腾腾不断飘散着诱人香味的小食,早已饥肠轱辘的舒珅更是口水直流,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两个铜币,无奈地四下里张望…
良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口看到一个卖馒头的摊档,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始才看清,卖馒头的居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穿着与年纪极不相称衣服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点胆怯地四处张望…
“小妹妹,来两个馒头。”看到小姑娘生涩的眼神,舒珅拿出一个铜币递了过去。
“嗯?哥哥,你买四个好吗?这样我就不需要找你钱了。”盯着舒珅手里的铜币,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在舒珅耳畔响起。
“就两个吧。”舒珅万万没想到,一个铜币在这里居然能买到四个馒头,看了看蒸笼里热气腾腾的馒头,咽了下口水最后还是咬咬牙地道。
小姑娘没多做纠缠,一双小手麻利地夹起两个馒头装进一个小纸袋里,从一个盒子里抓起五个铁币递给舒珅,但是从那水灵灵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对手中的铁币是多么的不舍。
接过馒头的舒珅,并没过多理会小姑娘不舍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大口地啃咬着馒头,忽然又听小姑娘问,“哥哥,你知道哪里能找医师看病吗?我爷爷病了。”
“医…医师?”听得小姑娘的问话,一口馒头塞在喉咙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伸了下脖子终于将馒头吞了下去,“你爷爷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呜呜…,爷爷刚才突然晕倒,呜呜…”或者是因为得到了舒珅的注意,小姑娘幼小的心灵一下子变得尤为脆弱,一边回答一边呜咽了起来。
“晕倒?”舒珅嘀咕了一声,“那你带我去看看。”
“哥哥你会看病?”
“会一点点!”
“太好了,谢谢你,哥哥!”刚才还伤心痛哭的小姑娘,听到舒珅说会看病之后,顿时欢声雀跃了起来。
好半天,两个小孩推着一个小食车七拐八弯后,终于来到一个充斥着怪味的窝棚区,此时天色已然尽黑。
一路上的交谈,舒珅对于眼前的小姑娘也算是有了一定了了解,小姑娘名叫雪辜婷,父母都是佣兵出身,但出生不久,父母便在一次任务中不幸身亡,留下一个六七十岁的爷爷,与仅仅个月大的自己相依为命生活了十二年。
进得屋里,借着微弱的火光,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张最简陋的铺板床,上面躺着一个比自己还要瘦削的老汉,走到铺板床前,伸手摸了下老汉的额头,冰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继而分开老汉的眼皮,不禁吓了一跳,原本黑色的瞳眸泛着一层妖异的蓝光,掀开单薄的被子,老汉的四肢也呈幽蓝的诡异之色。
“这是…”舒珅猛地一震,连忙托起老汉的头部,低头往后颈处看去,果然,有几个细如针扎的痕迹,穿越前闪入脑海的信息一个个闪过,抬头朝雪辜婷望去…
正看见到对方望向自己急切的目光,便出言问道:“小妹妹,你爷爷之前去过那里?”
“爷爷早上去了趟遗忘平原边沿,大哥哥,边沿可好玩了。”小姑娘似乎比较贪玩,一说到好玩的地方顿时两眼放光。
“边沿?”舒珅沉吟了一会,继而问道:“那里是不是有冰牙蛛?”
冰牙蛛,是一种生活在丛林的低阶玄兽,攻击力不强,但由于其吸食人体骨髓或是血液的时候,触角处隐含的一种阴寒毒性,会在吸食骨髓或是血液之后注入人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冰牙蛛?什么东西啊?”小姑娘好奇地问。
“就是一种会飞的蓝色蜘蛛,身体有拳头大。”毕竟只是脑海的信息,没见过其真身也只能大致地描述,“它喜欢吸食人体的骨髓和鲜血,脖颈是它最容易袭击的部位,所以经常从背后袭击人,你爷爷应该是中了冰牙蛛的毒。”
“那…那怎么办?”雪辜婷一听顿时慌了,本来还略显天真的脸上顿时又浮上悲伤的神色,“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救爷爷,为了能够让爷爷看病,我没经过爷爷同意就把今天的馒头降价卖了。”
到此一刻,舒珅终于明白,为何小姑娘卖的馒头会这么便宜…
弱者,这就是弱者的生活,父亲,你看到了吗?弱者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难道珅儿不该成为一个不受生活压迫,不被恶人欺凌的强者吗?
看了下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先别哭,我开个方子,尽最快速度给你爷爷熬药服下,看这状况,再过个把小时恐怕…”
恐怕两字一出口,再笨的人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小姑娘马上点头道:“嗯嗯,谢谢哥哥!”
不一会,药方便已开好,乖巧的小姑娘接过方子,从小食车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铜币转身就往外奔去…
“婷婷,听说爷爷病了是吗?”刚刚将药喂老汉服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随之门口站立着一个冒险者装扮的汉子,抬眼往屋里扫了一圈,最后两眼紧盯着舒珅…
“是你?”这个汉子就是刚才在镇口众冒险者中的一员,虽然之前没有出言相向,但对于一个小小年纪便出来行骗的人,任谁也接受不了,因此在看到舒珅出现在这里后,瞬间变了一副脸色,“小骗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明叔叔。”同一时间,小姑娘一见这个冒险者便飞扑上去,但是还没跑至跟前,便听到前者对舒珅所说的话,不禁停下步伐,小脑袋在两个男人之间转来转去。
被称为阿明的冒险者,见对方无视自己,便走了过去,伸出一个指头对着舒珅说:“我警告你小骗子,最好给我马上离开这里!”
“阿明叔叔,不要赶哥哥走,爷爷的病还多亏了哥哥呢,呜呜…”呆立一旁的小姑娘见汉子要赶舒珅走,顿时慌了神似的无助地哭了起来。
“医师?哈哈。”阿明一听乐坏了,大笑两声,“婷婷你不知道,刚才他还说自己是铁匠呢,这一转眼就成了医师,以为自己是谁呀?”
“呜呜…大哥哥这么好,帮婷婷给爷爷疗伤,婷婷不相信,大哥哥不是骗子。”幼小的心灵似乎受到了打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对于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来说,舒珅无疑已经感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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