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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星星渐渐地暗淡下去,天色慢慢地出现了曙色。姣雨城迎来了一对容颜清丽的双胞胎姐妹。

“小叶,看来二小姐果真是来过姣雨城了。”一番询问下来,羽雪和羽叶终于找到自家小姐曾经到过的地方。

“她从未出过家门,又常听得人说姣雨城的繁华。此番逃出来,想必这地方是非来不可的。”从龙汐客栈出来,两姐妹若有所思地往四周看了看。

“只是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前脚刚走,这会又去哪寻她?”

“姣雨城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往东门出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通往雨族的聒雨城,而另外三个门的路却是四通八达。”

“主人从小便不让二小姐进入雨族管辖的区域,这她也是知道的,按理说她不可能从东门出去。”

“不,”羽雪望向东门的方向,眼神忽然变得明媚而坚决地道,“她恰恰是最有可能从东门出去的。”羽雪待在二小姐的身边比羽叶要长得多,自家小姐的性子如何,她最是清楚了。

远处的林子里透出了点点曦光,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宣告着新一天的到来。溪流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星光,乔然正挽起裙摆,想要下去捉条鱼拷着当早餐。

“小然,”漓轩出现在她后面,拉住她,道,“让我来吧!”

“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我来吧!”乔然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雀跃,轻笑道,“而且,我捉鱼可是很厉害的呢。”

晨光照在她身后,让漓轩觉得阳光好像开了花,他望着她迎着阳光走进溪流的背影,不觉有些愣住了。

明明才是刚认识不久的人,为何看着她,心底会暖暖的?

“然姐姐,怎不等我醒来再一起捉鱼?”云望揉着眼睛出现在溪流旁,肩上的小雨看到乔然正捉着鱼,便安然地继续在草坪上倒头大睡了。一早起来,竟没看到然姐姐和漓轩,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呢,便赶忙叫醒小雨出来寻,结果还真在这里捉鱼。

“你和小雨睡得正好,我怎么忍心扰了你们好梦呢?”乔然举起叉子,不一会的时间已经捉到一条鱼了,“况且你们一早起来就有早餐可吃,那不是很好么?”

云望正泼水洗着脸,听到这话,便抬起头,嗔嗔笑道:“还是然姐姐好。”

“小心。”云望脸上的笑容尚未散去,只听得本坐在草坪上的漓轩大喊,随即便看到他从眼前一掠而过的身影。

乔然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护住她的漓轩的肩膀已经中了一箭。

“好一个英雄救美。”一个带着些讥讽的声音在箭来的方向响起。乔然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领着一群人从远处的草丛里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乔然看到漓轩血流不止的肩膀,也顾不上从草丛里走出来的意澈,便扶着他要上岸,道:“快,我们先上岸。”

“我没事,放心。”话说着,漓轩便咬着牙把肩膀上的箭拔了出来。

“哎呀,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替然姐姐挡箭的,”云望愣在那里好一半会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过来帮着乔然想扶他上岸,又道,“她有晶镯,谁也伤不了她的。”

话音刚落,嘴唇正慢慢发紫的漓轩和站在对面的意澈显然都微微一颤。

晶镯?这乃是冗溪大陆上能张开最强结界的法器,又怎么可能会在一个看似如此平凡的女子身上?

冗溪大陆上没有多少个人见过这传说中的晶镯,意澈和漓轩也一样。

虽隔得有些远,但在意澈往乔然手臂上一看时,顿时觉得心脏都要跳停了。令意澈感到讶异的却不是那连他自己都无法断定女子手上的镯子到底是不是晶镯,而是嵌在镯子上的玉百合。

他认得出来,那是能驱动莲族所有商业势力的玉百合。玉百合不仅仅是代表莲族最高的商业权力,更是能召唤存在于九泉天境中灵魂潜意识的神之圣物。

一连串的疑问在意澈脑海里浮现,再回过神来之时,本在溪流中的女子已经扶着漓轩上岸了。顾不得些什么,意澈立刻带人淌过了这并不深也不宽的溪流。

“不好,然姐姐,他们过来了。”到了岸上,云望抬眼一看,对面的那群人已经要淌过溪流了。

乔然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神色紧张地道:“云望,这箭上可能有毒,你快来看看。”对于治病解毒这一类的事,乔然在这时才暗骂自己一窍不通,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什么?有毒。”云望一听这话,也赶忙蹲了下来,察看已经近乎昏迷的漓轩的伤势。

中箭的左边肩膀已经开始泛黑,漓轩嘴唇的颜色也在渐渐加深。云望这一看,心竟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中的是什么毒,她虽说不出来,但看这情形,若三天之内解不了,则必死无疑。

“这梅花三酿若是在三天之内解不了,他必死无疑。”白衣男子站在他们面前,慢悠悠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子。

淡紫色纱裙的女子神色黯了黯,手指微微地紧握,抬眼望向白衣男子,平静地说:“什么条件?”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意澈似听不懂地问。

“你要怎样才能把解药给我们?”

意澈弯起唇角,淡淡地一笑。他在岸对面观察了漓轩许久,看得出他眼神里看她的温柔,所以才把箭的目标描准了面前这女子。

“姑娘好是聪明,一眼便能看出我的意图。”意澈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地道。

“又怎及得上你的千般算计?”乔然嗤笑道,“想要我们做什么提出来就是了。”

“我和姑娘初次见面,本来最终的目标指向的就是他,”意澈望了一眼乔然怀里的男子,继续道,“但如今他却中毒了,所以也不必你们做些什么。只是,还请姑娘回答我两个问题,这解药方能给你。”

“仅仅是回答两个问题?”乔然一脸疑惑,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要两个问题的答案?

“姑娘不必感到疑惑,”看出了她的不解,意澈便道,“本是想用你威胁他来为我做事,只道他速度太快,竟替你挡了那一箭。如今他却中毒了,所以也就不必你们为我干些什么了。”

“纵是如此,又让我如何能信你?”

“如今他性命堪忧,你惟有相信我,”见乔然不再说话,意澈便当她是应允了,又道,“姑娘请借一步说话。”此时漓轩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上,也只能是相信他了,于是乔然便轻轻地把漓轩放下,随意澈换了个地方说话。

百雪城里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雪花纷飞,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正站在窗台边修剪着自己栽种的梅花。

躺在冰床上的男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眸,动了一动之后,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你还是乖乖躺着的好。如今你虽是恢复了些元气,但身体伤了之后又不好好调理,反倒越发重了。”女子依旧修剪着梅花,轻轻的语气里却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冰床上的男子也真就乖乖地不动了,嘴里却问道:“我躺这里多久了?”

女子稍稍停下了手中的活,似在思索,随后道:“算算也有半个多月了。”

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说些什么,随后便瞌上了双眸。

竟有半个多月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我究竟还要躺在这里多久?”过不多久,男子又道。

“少说也得两个月。”剪下来的梅花掉在地上立刻就消失了,女子依旧慢悠悠地修剪着。

“我不能在这里躺那么久。”沉默了好一会,男子便道。

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莲族之事也不必如此着急。忧刈啊忧刈,你如此着急着要出去,又究竟是为了谁?”

见男子不说话,百雪城的城主又道:“若你什么时候能自己站起来走出这百雪城,我也不拦你。”

一语毕,只见榻上的男子眼神黯了下去。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自己也无法确定。从九泉天境的那一次之后,身体竟每况愈下。

冰床上的男子不再说话,又再次阖上了双眸。

窗外的雪依旧遥无止境地下着,女子停下那剪着梅花的手,望向冰床的男子。那眼里,带着一丝无奈,带着一丝悲悯,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遥远而墨黑的天穹深处,露出了橙黄色的月牙儿。星星点点下树梢随风飘动,犹如千百只风中舞动的银铃,给山野下的空气也平添一丝荒凉幽暗的气息。两座高峰耸立的山脚间,淙淙流水上泛起了乳白色的轻雾,笼罩了溪边偶尔探出头的不知名小草,白嘴鸦的啼鸣使这昏暗的夜色显得越发得凄凉。山野中的夜晚似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中只听到人在黑夜的寂静中敛声屏气的涌动声。

“听,它要朝这边过来了,”攀在岩石上的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身子拼命地往后退,并不住地尽量压低声音对后面的人说道,“你速度快点,快往洞里去。”

“洞里有可能是死穴,我们真的要进去么?”后面的人往旁边的洞里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根本看不出深浅。

“嘶嘶嘶嘶……”仿佛由千万条蛇发出的声音渐渐地逼近在洞口旁的两人,银色的月光下听到这种嘶嘶作响的声音,两人都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也顾不得什么,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立即钻进了洞口。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轻轻的薄雾笼罩着碧幽崖,附近的村民要早起上山砍柴以补贴家用,趟过溪流时,那清凉的感觉透过脚底深入了骨髓,使还打着哈欠的朴实的村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条溪流,其发源地便是位于附近的碧幽崖下。溪水清凉干净,生长着的多是鲑鱼,在这条碧幽河里渡过它们生命的最初几年。而一直以来,这条碧幽河都是这位于深山中的十几户人家的饮用水,因此他们也格然珍惜这上天的恩赐。

“看,那是什么?”扛着锄头,年约四十的村民指了指远处飘浮着的黑色物体,有些惊恐地对旁人道了句。

黑色的飘浮物随着流速渐渐地靠近停下来的两人,直到看清了黑色的飘浮物,另一人才轻颤着唇角说道:“好像是两个人。”

村民赶紧把锄头往旁边一放,趟进水里,把泡在水里的两具尸体捞了出来。

显然是泡在水里不久,所以这两具尸体才没有散发出腐臭味。五官虽仍可辨,但全身发紫且布满了黑色斑点的脸让人看了去却不免觉得胃里不住地翻腾。

两个村民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似普通人般大喊大叫,看着这两具尸体,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如今的冗溪大陆,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可三大族系并立的今天,表面实力相当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对传说中蓝弈的争夺战一刻也未曾停止。时逢风雨飘摇之际,能独身之外保住妻儿性命已实属不易,却也再顾不得旁人。能解子阑蛇之毒的恰恰是只有子阑蛇守护着的碧幽花。可一旦中了子阑之毒,怕也走不了三步,又何谈去采花?

仿佛见惯了生死,两个早起的村民彼此一句话也不曾再说,便找了个地方,把两具尸体掩埋后便扛着锄头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碧幽花,乃是生长在碧幽崖最边缘,也最陡峭的一种奇花。在白天看去,这种花与生长在路边的那些普通野花并无不同之处,只是每当日落之际,墨色渐渐地覆盖了碧幽崖之时,这种花便会绽放出一种碧绿色的光芒,远远看去,墨色中的碧幽花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倒显得诡异无比。可奇的是,这种发出碧幽绿光的花却能解百毒,包括姣雨城的用药世家意府的‘梅花三酿’,羽族醉花亭‘醉花酒’和如今的‘子阑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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