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城如今称为火帐城却是更为合适了。无数的帐篷被点燃,幸亏街道都已整备过,并非原来的草地,否则就连那些放火的牧民也将随着这座城一起化为灰烬。
卫无忌一行人已经突破了数十股牧民,这些牧民虽然精擅马术,但他们最好的马也并非战马,平日里也受到主人悉心照料,如今在火焰中若非被蒙上双眼早已四散奔逃,这就使得牧民们只能紧随其后却无法追上。
更要命的是卫千帆帐下的精锐武士负责了断后的工作,这些武士都携带了大量短矛,不时扭身投掷,给追兵造成极大损失。
而担任哨探的是人马俱都只披皮甲的二十队五人轻骑兵小队,他们负责将四周情形汇报中枢,前锋左锋和右锋都是人批轻质锁子甲马皮甲的配置,而在最核心的位置甚至还有五十名全身冷锻甲的重型骑兵,每个人都带了三匹马轮流换乘,但甲胄始终在身。马匹在此时已经被当做消耗品了,它们都被喂食了济世堂出品刺激精力的药物,根本无所谓过劳之后的马儿再也无法恢复。
马儿们几乎以性命为代价推动这支骑兵前进,逃离身后轻装追杀的牧民。
然而事情渐渐有些不对劲了,他们背后的牧民稳定在了一个能够造成压迫却不至于累赘的数目,而他们正面所受到的压力骤然减轻,已经碰不到多少牧民了。而出去哨探的小队则更遇到了更多的牧民,原先张开的大网一下子被拢成了一团。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们已在他人网中。
网总归是要收起来的,只有收起来后才能获得猎物。而此时的卫无忌一行,便是在网中不断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网越来越收缩的可怜动物。
金帐城北,白鹤先生一鸟绝尘,那群黑甲的武士沉默而稳定地紧随其后。白若愚的人紧随其后,而蒙萌却不见踪影。
忽然间白鹤先生的鹤打了个旋儿,唳了一声,竟然在空中拍着翅膀悬停了下来。
白鹤先生挥手把佩剑打了下去,插在地上,后面的武士见状便勒紧马头。
此剑为令,令行者止。
白鹤先生侧耳听了听风声,一伸手剑就稳稳地又在他手里了,他看向上方笑着骂到:“秃毛鸟,怎地藏头露尾的,莫不是想抽冷子给我来一下狠的。”
“白毛鸟,你这老不死的,我还怕你给老子来一下狠的。”
随着一个稚嫩的,在这黑夜中显得十分诡异的声音响起,一只巨大的北原鹰从高空缓缓下降。北原鹰的背上稳稳地坐着一个稚童。
行走江湖有四大忌,僧道妇孺。这些人最邪门儿,所谓僧道,僧人最善护体的功夫,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已足以横行。大齐的皇室有大小相国寺作为供奉,大相国寺便是养了三千僧兵,各个都是体魄远超常人,更兼意志坚定的死士,小相国寺则精擅蛊惑之术,舌战莲花,天花乱坠。妇嘛,文宁宁的师门就是了。而孺,那些小孩子则是最难对付。一来若真是小孩子,思维与常人并不一样,捉摸不定,若只是看上去小孩子,实则是个成年人,那多半心理因为受到歧视嘲笑而变态,更加恐怖。而此时出现的被称作“秃毛鸟”的小孩模样的男人,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种。
白鹤先生看见这人却是愣了愣,似乎受到了什么震撼。良久,还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们竟然成了,相凉你是第一个?”
“哪儿能就成呢?只是找到再长一次罢了,我这还是头一遭,不知能不能再来一次。”
“这代价只怕不少。”、
”早付了不少了,白鸟。“
这两个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说着话儿,自顾自地。他们下方的人群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极其恐怖的无形威压笼罩在他们上方,他们听到只言片语间漏出的信息,已经暗自心惊。
这小娃娃是返老还童?看样子还是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组织的研究成果。长生天,是了,长生天,这人穿着黑袍,莫不是那神殿里的黑袍祭司?
长生天,真的能让人长生吗?
白若愚心里有些惊惧地想着。他此时不敢像之前那样施施然走出来说话,因为那时的白鹤先生还很好说话,没有展露出刚刚那一手精妙绝伦的掷剑术,和之后匪夷所思的御剑术。隔了那么远,那剑是怎地回来的?江湖传闻武学问鼎的控鹤擒龙,便是如此吗?
但他也不是很害怕白鹤先生,毕竟是长辈。他害怕那个诡异的稚童,连白鹤先生都要握剑在手才发话,他白若愚何许人也,哪敢就那么大喇喇地不把自己当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