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令牌,令牌给我吧。”蒲时很是不自然地说道。
恩?柳河与居十方互瞧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各自的疑惑,这蒲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友好”了?
柳河与居十方不知道,但蒲时自己却清楚得很。自从上次酆阳羽将被自己堵在串珠阁的二人带走后,自己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日酆阳羽便找上了自己,先是畅谈了一番关于什么同堂弟子都是一家人的说教,最后才着重让自己不要去找柳河二人的麻烦。
当然后果也是隐晦地点了一下,“听说柳河跟厉生的交情不错。”
这可着实吓了蒲时一大跳,地沐堂弟子试炼较弱那是因为堂内弟子修为不如别的分堂,但蒲时同时也知道地沐堂连练气九层的弟子都没有,也就是说练气八层的古奇便是地沐堂第一弟子。
但蒲时却不怕古奇,也不怕酆阳羽,这与两人平日里平易近人的行事作风密切相关。不过蒲时却怕厉生,怕得要死。
厉生跟那两人不一样,说起来倒是有些像贯阳堂弟子的性格,蒲时与其他师弟已经不知道被厉生训斥过多少次了,而且每一次都是那种看似马上就要动手的训斥。
所以…没有什么可所以的,总之酆阳羽绝对不会骗人。
居十方还好说,不去管他就不去管了,但柳河与云玥璃颇为密切的关系却是蒲时心中的一根刺,酆阳羽嘱咐过后,自己当然不敢拔,但不拔的话却极为难受。
“柳…师弟,我是来负责串珠阁的,令牌给我吧。”自身安危让蒲时不得不暂且妥协,只能等待到自己想出什么好方法为止了。
柳河狐疑地盯着蒲时,端详片刻,“你是蒲时?不是别人冒充的蒲时?”
“我是蒲时!!”柳河这幅态度终是让蒲时忍受不住了,“赶紧把令牌给我!”
见到其“现原形”后,柳河这才安心地将令牌抛过去,“那我二人是否还需要留下?”
“走吧走吧,完全不需要。”蒲时连连摆手,一副不想再招惹柳河二人的样子,“等等!”
见柳河二人回头,蒲时紧紧抿着嘴唇,原地挪动了半天才看着地面开口,“那个…方才冲你二人大吼实在是情急之下,别…别放心上。”
……
山间蜿蜒的石道上,二人向着坊石殿方向走去。
“柳师兄,你觉不觉得蒲师兄有点怪怪的?”居十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确实有些奇怪,一点都不像他。”柳河点头。
“那会不会是……”知晓自己二人要做什么的居十方当即担心地问道。
“骗取令牌?”柳河倒是没什么担心,“放心吧,那就是蒲时本人,要说那反常是为了骗取令牌,倒不如说是针对你我二人做些什么,毕竟他也是地沐堂弟子,胳膊肘不可能往外拐。”
“那他到底要针对咱们什么?”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再去问问他?”
“…算了吧,总觉得方才的蒲师兄比从前的蒲师兄更令人瘆得慌。”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说着话,某一时刻却忽然瞥见地沐堂口处上空,数十人御空飞过。
即便离得很远,二人还是当即认出了那些铁塔般的壮汉。
“贯阳堂!”居十方惊呼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这还没日出呢!”
话音刚落,另一头坊石殿处,似是回应一般,数十人同样御剑冲天而起,毫不畏惧地向着贯阳堂众人而行。
“反应真快。”柳河赞叹道,一般日出前应当是最为懈怠的时候,众师兄弟还能有如此反应,不得不说除了古奇的督促外,每个人心中对于获胜的渴望同样占了很大的比重。
“观澜峰!是观澜峰!”居十方指着某处极高的山峰说道,那里正亮着金黄色的光芒,也是贯阳堂众人与地沐堂众人急冲的目的地。
“果然是观澜峰,”柳河道,居十方从前就跟自己说过,来打地沐堂的无论是哪个堂,都是先打观澜峰,“咱们也快走,免得耽误了事情,哎对了,东西都带着的吧?”
“师兄放心,我就算忘带令牌也不会忘带师兄交代之物。”居十方自信地回道。
随后,二人便纵身离开石道,抄近路跃入一旁漆黑的山林当中。
……
夏末初秋的夜晚,几近黎明,空气中闷热的感觉已然逐渐淡去,清爽微凉的山风一遍又一遍自与脚踝齐平的青草之上抚过。
上空那宛若星辰的光芒逐渐淡去,厉生伸手接住落下的令牌,冷冷注视着气势震天的贯阳堂众距离山峰越来越近。同时在后方极远处,同伴们正快速向这边赶来。
厉生正是地沐堂观澜峰上的镇守弟子。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观澜峰作为除坊石殿外地势最高的一处,在弟子试炼当中的意义自然非凡。这一点古奇明白,邢元龙当然也同样知晓。
纵观六堂多年的弟子试炼,绝大多数都是先拿视野好的地方开刀,且这第一战往往关系到后面弟子的士气。
攻下来了,士气则大振,但若是攻不下来,再转头去打别处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对于镇守一方的地沐堂来讲,同样是这个道理。
所以三人商量之下,古奇必须要镇守坊石殿,而酆阳羽则不太适合打第一战,所以便决定由厉生来抗这头一战。不怕贯阳堂不来,若说观隅堂那东方承另辟蹊径不先打观澜峰还有些可能,但放到邢元龙身上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
众人速度极快,且逐渐拉开了距离,夜空当中贯阳堂一众仿佛是一支在月亮下面急行的箭矢,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依旧。
厉生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唯有黑夜山林中的沙沙声与其作伴,但青年英气十足的双目中,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胆怯之色。
退缩二字仿佛不存在于他的选择当中,甚至相反地,孤身面对上空那巨大“箭矢”的厉生,竟向前迈了一步。
灵剑入手,那深蓝色的剑身在黑夜里仿佛是一片黝黑,灵剑上扬,剑尖直指当空,“贯阳堂的师兄弟,你们这第一冲,就由我厉生一人接下了!”
“哈哈哈,”贯阳堂众人中那打头的一个大汉迎风狂笑,随即一收,凶狠地看向下方那如蚂蚁大点的厉生,“好胆!”
轰!
邢元龙那如立柱般的腿狠狠跺在巨锤前头,正急速向前的巨锤猛然一斜,带着邢元龙便向斜下方山峰之上呼啸而去。
其身后,明显被落下一截的众弟子同样效仿,那“箭矢”便似是拐了一个弯般,直落而下!
灵剑疾走,夜风吹散了厉生垂在眼前的乱发,地沐堂弟子袍似是要贴到草地之上一般,厉生整个人将身子压得很低,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邢元龙落脚处提剑冲去!
厚重的巨锤仿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上面那将巨锤转而抓在手中的邢元龙,似是陨石般急冲之下,高高扬起的巨锤仿佛在静候着轰鸣的爆炸声。
瞬间,锤剑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