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狱后我一直没有工作,这段时间把精力全心全意放在妮欢身上,妮欢也自从上学后变得安分守己。可这样单调乏味的生活久了后宛若使我感受到缺失的存在。我以妹妹视妮欢,可实际上如同女儿,我几乎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到今天为止正好出狱了两个月。与当律师时候的忙碌生活相比现在是清闲得过分,每天的事情便是接送妮欢,和在学业上辅导她,就基本无它。
今天,我一如既往地去学校接妮欢放学。
“你有心事吗?”妮欢问我。
“没有。”我回答。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妮欢说。
“你饿了吗?不如我们去买点吃的吧。”说着我们便走到校门口附近的小摊档处。
正当我们踌躇吃点什么却迎来热情的叫卖声,“帅哥,快给你女朋友买两个烤红薯吧。”
“不,不是女朋友,是妹妹。”我连忙说。
只见妮欢嘟着嘴盯着我,多少表现出不高兴。
小贩把两个热烘烘的红薯递给我,就在这瞬间由于过于烫手我没把红薯接稳却不慎跌落在地。此时,城管的到来迎来一片混乱,我还没来得及捡起地上的红薯,小贩已经急忙地推着车奔走,钱还没给呢。我只记得小贩是一个脸带沧桑,几条深刻皱纹清晰印记在脸上的大姐。这大姐与其他小贩一样如疾风般离去。
“红薯我们还吃吗?”妮欢问。
“吃,剥了皮就能吃。”我说。
“你天天不去工作,我们够花吗?”妮欢问。
“生活费我还有很多,是以前当律师的时候攒下来的。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说。
“但你每天除了陪着我就没事干,不无聊吗?”她再问。
“没事的,我也想过一下清闲的生活。”我说。
“你就真把我当妹妹吗?”她问。
“是。”我迟疑了一下说。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但没有等上你妮欢,也联系不上。可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脸孔出现了,就是昨天卖红薯的大姐。
我再次走到那个大姐的身边,这次我不为买红薯,只为付昨天的红薯钱。
“大姐,还认得我吗?我是来付钱的,昨天还欠你红薯钱。”我把钱递给大姐,也顺便观察了她的手,是粗糙而黑,看来是长期被炭火熏的结果。
“你真是个有心人,隔了一天还特意把钱还来。”大姐结果我的钱说。
“也不是特意了,我是来接我妹妹的,今天却找不到她,但看到你,欠你钱就要还你。”我说。
“我看样子你们并不像两兄妹,可以说一点也不像。对了,就在不久前我看到你妹妹独自走了,你也不必再等了。”大姐说。
“谢谢你,她肯定是瞒着我去干什么坏事。”说完我正打算离开,没想到碰巧城管居然又来了。
接下来发生的便复制了昨天一样,大姐与其他小贩拼了命地推着车走,逃窜的小贩就如一群老鼠遇上猫一样,每人都深怕自己的生计被一下子无情地掠夺。在这情急之下我便帮忙使劲推着大姐的烤红薯车,没想到的是让霉运眷顾上了,车的轮子被破烂的路面的一块大碎石卡住了,推也推不动,面对迅速前来的城管是束手无策。
几个身材硕大的城管把大姐团团围住,大姐的苦苦哀求丝毫打动不了这些冷漠的城管。为了这一车红薯与车子,大姐除了哀求别无其他选择,为了利益与生计她甚至可以放弃尊严,恳求城管不要没收这车子。在热血冲动下,我连忙扶起大姐,低声下气与几位城管谈判着。在一系列博弈中对于曾经作为一名出色律师的我,在过程中没有占据半点优势,这几个冰冷铁面城管既不受软也不受硬。无计可施下,大姐这一整车东西被无情夺走。眼泪如潮水般涌出极度不甘心这一车赖以生存的生计在短暂的一瞬间消失于无形之中。可见这车红薯对大姐有多重要,也许是她苦心经营,也许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也许还有更多的也许。
我扶着伤痛欲绝的大姐,边安慰着她。我依稀感受到她的身型微胖又颇为结实,是个勤奋能干的妇女形象。
“你哭那么久也够了吧,城管都走远了。”我安慰她说。
“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大姐哭着说。
“其实我也有点责任的,今天我帮倒忙了,不是我推的话,可能车轮子就不会被绊住。”我说,伴随一脸愧疚。
“跟你没关系,是我命不好,从来就没遇上好事,孩子都不该吃什么了。”大姐说。
“我把你的生计也弄没了,我想我要补偿你的,这些钱你先收下吧,先解决燃眉之急。”我从钱包掏出点钱来说。
“你收回去吧,我不能要你的钱。”大姐拒绝了。
面对我再三心怀好意的劝说,她也是再三拒绝。我感到心灰意冷,此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为了不让她发现,我便悄悄地跟踪着她,走了很远的路,她终于到家了。我在远处眺望,那是一所陈旧破烂的出租屋,一个小男孩看见她回来便兴高采烈地扑向她身上,这应该是她的儿子。她的家境是如此的贫寒交织,怪不得她愿意为了一车红薯放下自尊。
当她进房子后,我便试图靠近她的住处。从窗户往里简单一看,房子里极为昏暗,家具是相当简陋,家里除了她跟儿子外好像别无他人。
“妈妈,我肚子很饿。”小男孩说。
“好吧,你先做作业,妈妈等一下给你做好吃的。”她说。
“妈妈,我想吃烤红薯。”小男孩说。
“今天的烤红薯全部卖完了,没有了,没得吃了。”她为爱说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那么我们吃什么呀?”小男孩问。
谎言是早晚会被戳破的,天色也开始暗了,我选择了离开。我的心情处于矛盾纠结之中,在行走的路上答案出现了。我看到了一家五金店,师傅正在制作着小玩意,我猜烤红薯的车他肯定会做。
我等了好几个小时的光阴,也花了不少钱,终于等到一部能推能烤的红薯车,我欣慰地看着充满能量崭新的红薯车。
走上了好一段路程,终于才把车推到大姐所在的出租屋外,我潇洒地敲了敲门。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大姐和她儿子瞪大着眼睛,似乎被所看到的惊呆了。他们俩惊喜得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不是说车子被小偷给偷走了吗?”男孩问。
大姐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儿子。
“对,你妈妈确实是不小心被小偷偷走了车子,可小偷没多久就被警察逮住,车子当然要物归原主。车子是你们的吧,那就没错了。”我在延续大姐的美丽谎言。
“车子怎么干净了很多,像新的一样。”男孩说。
“是警察命令小偷把车子洗刷干净的。”我说。
“为什么不是警察亲自送回来?”男孩说。
“我是警察的朋友,警察托我送回来的。”我说。
“太好了,以后还能有红薯吃。警察真好人,长大以后我也要当警察。”男孩十分高兴地说。
我也被小男孩的天真欢乐感动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我满怀满足与喜悦地离去,正能量在大大释放后,收获是点滴的暖意。
我回到家里,没想到妮欢已早早回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居然在复习功课。这种事情居然发生了,我不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你回来了,我把饭做了,就摆在餐桌上。”妮欢说。
我立刻愕然,她居然会做饭,也只好尝尝罢了,果然是不出所料的难吃。
“今天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妮欢有点不满的语气问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说你放学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找半天也找不着。”我同样不满地说。
“你猜我去哪里了?”妮欢逗我说。
“我怎么知道。”我说。
“你看看我双手。”妮欢说。
“没什么特别,没断,没残废。”我说,可我认真一看,怎么会白了很多,“白了!纹身都不见了!”
“嗯,你找不到我,我就是去洗纹身了。”她说。
“哎哟,不错哦。你居然舍得把双手上的纹身洗得一干二净。”我惊讶地说。
“是,我知道你看我身上的纹身不顺眼,所以我要洗掉,洗掉过去。”她说。
看来我得对她刮目相看,我便忍住把她做的超级难吃的饭菜吃完。
“你怎么这么大也不结婚?”妮欢问我。
“没遇上合适的。”这似乎是这样问题的完美解释。
“我找到喜欢的人了!”妮欢满颜欢笑地说。
“谁啊?”我犹豫了一下说。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吃醋了。”妮欢指着我说。
“没有,没有,哪有。”我立即予以否定。
“别否认,你就是吃醋。”她说。
“是学校里的小帅哥,还是外面的小混混?”我马上转移话题。
“都不是。”她说。
“你又去找以前的男朋友吗?”我马上严肃起来。
“不是,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我。。。我。。。”她支支吾吾地说。
我可能猜到她要说什么,随即说,“吃饱了,好妹妹感谢你。”说完我便奔门外罕见地抽起烟来。
我在门外的走廊上呆上好长好长的时间,神志在烟雾弥漫中是那样的迷迷糊糊。当我推开家门,再次踏进房子时,妮欢已经熟睡在床。我下意识地拿起纸与笔进行挥写。写的是什么,就是最拿手的合同,只不过这次不是打印,而是手写。
甲方:我
乙方:妮欢
此合同由甲方拟定,对于本合同的内容双方一旦签名便即生效,双方应严格遵守合同内容。
一、自甲乙双方签名同意后,双方关系确立为兄妹关系,甲方对于乙方是哥哥,乙方对于甲方是妹妹。
二、合同在生效后,双方都不可与对方发生越轨行为,包括过于亲密的行为以及性行为。
三、合同没有固定期限,只要乙方居住在甲方的住处,该合同便发生效力。
四、甲方对乙方提供住所,提供必要的经济援助。
合同解除条件为乙方不再居住在甲方的住所,满足该条件后合同自然解除。
我爽快地在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上了我的名字,随后便把合同放在餐桌上,让她明天起床时可以看到,这份合同让我思绪变得异常的复杂,还是把灯关了,期待明天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