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警官沉默了很久,很久没有再说一句话,而小沈记下来了姚笛一大段几乎所有的完整叙述,但他神情恍惚片刻,许久没回神。
谁也不知道……死者姚落在妹妹姚笛的描述下,出来的竟是如此堪比黑心魔鬼般的形象。
姚笛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姐姐这样的下场,我倒没多大感觉,想必凶手定是怨恨非常……不过也好,算是为民除害了。”
徐警官这才有点犹豫的沉声:“这么说,你大概能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么?”
姚笛默了片刻,她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姐姐的棺材为什么会放上画眉。”
“为什么呢?”
“因为……它来自那首童谣,是谁杀死了知更鸟里的那只画眉。”姚笛似是想到什么,一脸的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我想,如果没有人比她更恨姐姐的话,那就只有……方青雯她了。”
小沈闻言与徐警官面面相觑,他自然也想到了,但想必徐警官肯定也想过了,只是……
“单凭靠猜疑是行不通的,就算是你提到的方青雯有动机杀人,但是我们没有掌握她行凶的证据,因此很难确定出画眉案的嫌犯凶手究竟是否她所杀?”徐警官想了想,语气坚决,“但我可以确定,画眉案的关系一定与最近的几起酒店杀人案有渊源的联系。”
“是吗?原来闻嘉他们也……”姚笛的眼神些许复杂,她低垂眼睑,卷翘睫毛余留浅浅的阴影,似有略微讥讽的轻呵,“这算是报应么?当初如此,怎么会想到有这今天呢……”
“徐警官,我想杀死姐姐的凶手究竟是不是方青雯,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从姐姐死去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以她生前林林总总的恶事,再也无人为她出头了。”
“表姐凌莺的死,我却没能站出来救她,我知道这次不是自己的错,但我错在……我却当起了沉默的帮凶。”
“当姚落死了,我知道……她的死,同时救了那那些被她迫害的无辜人。对我来说……”姚笛有点苦涩的笑笑,“无论是谁,那人算是间接替她们已经帮助了报仇的愿望。这点,我感谢他。”
徐警官深深的看着她一眼,他此刻就知道,对姚笛,他已经没必要去劝她了。
各人有各自的想法,姚笛有自己的想法,徐警官即使不太认同她的部分观念,但他愿意尊重她,因为勉强他人已经无意义的。
————
温晚晚没想到会收到方青雯的邀请,当她坐上方家派出的司机的车来到方青雯所在的地方,那是一座具有欧式风情的精致小洋楼,大门似乎感应到有车子接近,正徐徐开来。
“哦,很高兴你来了呢,温晚晚。”
她在给一盏如雨过天青般的高腰花瓶插上一些雏菊花,见到温晚晚踏步进来,方青雯便收拾了下手中的插花,她将工具交给旁边伺候着的女仆,自己迈步走向温晚晚面前,一脸的笑意盈盈,牵着她的手道:“正好,过来到那边请坐下,我这有一个好消息想告诉你,温晚晚还记得那次我说的话吗?”
温晚晚不由被她牵引过去,她跟从地坐到不远处纯棉柔软的长沙发,方青雯一张清丽端美的脸蛋映在她的眼中,她面对着温晚晚,不自觉她的眸眼似含一波秋水,柔情绵绵,像是怀春恋爱的小姑娘那般春意蔚然。
“我道他有时会念起一些往事,因此常常听他念说,但你知道么?那次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方青雯说着笑了一下,“自从我见到他的一刻起,我很少能听到他会说起其他女子的名字,他人长得相貌俊郎,风姿卓雅,偏又对人温柔体贴,怎么会很难不讨女生欢喜呢?”
“可我却很在意他,我很介意他会对其他女人上心,只因为我很爱他,他是这般好的人,但我啊,我很自私又自卑,我自觉是我配不上他,他会对其他的人有惦念很正常,不是么?”她又笑着说道,温晚晚看着她忽而闪溢出泪花的眼神,默默不语地倾听着。
这时候,她只需要做一件事——倾听,就足够了。
“后来才知,是我误解了,原来……他并不是。但我知道他最初喜欢你,向你告白的时候,我不否认我吃醋了,然后你拒绝了他,我松了口气,幸好你拒绝了他,就有了我后来遇上他的事。”
“当年一走离别的人,现在回归故土了。我想……”方青雯顿了三秒,微微一笑,“你大概能知道猜是谁了吧?”
温晚晚瞬时呼吸一窒,当场有点结结巴巴的,她紧张地吞咽了下,“你的意思是……难道,朱尔回国了?”
“是的,惊喜不?”
温晚晚脸色讷讷的:“更像是……惊吓的感觉。”
她有点心虚与他的见面,那次她的离走,想必是把大家都急死得几欲癫狂了吧,后来肯定去找寻她的资料就会发现她其实有很多秘密瞒着大家吧?
上次遇见王泸升,是她的意外,而他们谈话了这么久,王泸升没有追着探究她的过去的意思,这着实让她大为松了口气。因为……倘若他们有执着追究的话,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她之前不为人知的过去。
没人追究的实在太好了,就连与她相恋三年的白泽,依然不得知她以前有些复杂的过去,说来可能会令人颇为同情吧?
“好久不见了。”
温温浅浅的一声,仿佛越过了时光的隔道,那股熟悉的声线,如同惊雷,在她耳畔里炸开了花。
故人如今逢遇相见,时隔世久,到头来竟相顾无言。
温晚晚慢慢的回过头,她恍若如临在年少青春的光景里,有一位白玉翩翩的俊郎少年,他抬起头,那一瞬间的红野枫叶纷纷飘扬,踏着四处洒落的枫叶地上,定格在少年的脸庞朝向她微微一笑,刹那倾城的画面。
那是一次在枫叶树下,他们相遇的场景。
朱尔当时向她告白,而她很感动的,拒绝了他。
温晚晚她苦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多少年的时间,倒确很久了,朱尔。”
朱尔见到她的一眼,一脸似笑非笑:“这么多年了,你似乎像是依然没变化,怎么?敢做就敢当,现在还想避着我么?”
“朱大文豪,这我倒没想避着你,我只是……没想到能会重遇到你的。”说完,她就想捂脸,瞧瞧她这说的什么话!
“晚香玉小姐,我也没想到重遇时你会有这么怂的一天。”朱尔叫出了她的笔名,忍不住就想说着刺刺她。若不这样,朱尔难解心气,有事大家一起说,她倒好,抛下大家,自己远走高飞,不知踪影。
方青雯倒在一旁看着他们随便斗着嘴,她一如的笑意盈盈,也不劝阻,她也了解朱尔的往事,知道他的心事,所以就依随他的意愿,她只要不干涉就好了。
待仆人将几盘精致制作的水果沙拉端上茶几后,方青雯这次说道:“好了,这可是我家做得最美味的瑞士水果沙拉,你们的争议先放一边去,现在要不要过来尝尝一口?”
朱尔止住,他看向了方青雯的一边,而温晚晚则停住嘴,便转身过去,举手欢呼道:“好啊好啊!正好我也想吃吃几口,以前没有吃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