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了彭宏才家里,累得气喘吁吁的韩瑞轩把行李往大厅一丢,拿出随身带着的杂粮米到厨房去煮粥。家佣王姐在厨房后面的房间里睡午觉,听到外面有声响就出来查看,见到韩瑞轩在煮饭,就对他说:“韩先生,要煮什么,我来煮就好了。”
瑞轩微笑着对她说:“我在熬粥,就拜托你了。尽量多煮一会。”
王姐打着哈欠,说道:“好的,我来就行了。”
王姐三十六岁,穿着打扮很朴素,家在镇上,老公在彭宏才的茶园上班,家里有个读小学三年纪的儿子,白天夫妻不在家的时候由老人家带着。夫妻都是很淳朴老实的人,在彭宏才这里已经做了五六年,生活基本奔小康了。
韩瑞轩来到大厅里,疲惫不堪的坐到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养神。陈诗涵也累到了,干脆躺倒沙发上,拿着遥控对着电视按来按去,好像找不到她喜欢看的电视剧。
原本落寞的别墅里,来了陈诗涵后好像突然就有了生气;基本没人看的电视被她这一打开,里面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人物就跑了出来,兴致勃勃的演绎着人间的种种悲欢离合。不一会,家里的老白猫就被吸引过来了,慢条斯理的走过沙发和电视之间的过道,侧着头好奇的看着陈诗涵,喵喵的叫了几声,那声音调子很像在问:你是谁呀?
老猫见没人理踩它,便不声不响的跳到一张沙发上,满脸空虚寂寞忧伤无奈的趴着看电视。
陈诗涵的病症和情绪是有很大关系的,她娇弱的身体承受不了常人的忧悲苦恼,不能累、不能吓,还不能饿肚子低血糖,总之就是公主的命了。
傍晚的时候,韩瑞轩带着陈诗涵来看周德全老人,让周德全看她的病历,帮她号脉诊治。周德全全面的了解了陈诗涵的情况后,并没有进行治疗,而是把韩瑞轩带到院子里来。
周德全对他说:“这种病症目前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只能坚持静养,希望体质增强之后能有所缓解。”
“像这种病,以后大概会如何发展。”瑞轩问道。
周德全叹了口气,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大脑血管的负担会越来越沉重,所以很难说的。”
“也就是说,一辈子都这么反反复复了。”瑞轩绝望的喃喃道。
“估计是这样的。”周德全想了想,说,“要不让她学打太极吧,先把身体锻炼好来,再慢慢观察。”
“那最好了,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瑞轩握着周德全的手说,“如果不是你的帮助,她都到不了这里。“
现在对于他和可怜的陈诗涵来说,如果天山雪莲能起效,别说长在天山了,就算长在月球都要想办法取来,哪怕去竞选总统都可以的。
周德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说这个,我一老头子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做更好。”
于是他们回到屋里,陪陈诗涵看电视,顺便聊一聊一些医学方面的问题。当韩瑞轩向周德全问起周承志时,周德全说:“他到LH市发展去了,说是在一家跨国公司当督导,主管员工培训。年轻人嘛,出去历练历练总是好的,让他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说的是。”瑞轩附和道。
“你自己呢?”周德全对韩瑞轩说,“依我看,你要认认真真的学习做生意,以后接手你爸的生意。他这辈子为咱们阳岱也做了不少事,这份责任交给你是很合适的。”
“我哪有那能耐,还是让他女儿去管吧。”瑞轩笑着对周德全说,“这个妹妹才是我的宝呢,没有什么比她更好的了。”
陈诗涵茫然的看了他一下,目光很快又被电视吸引过去了。
周德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可怜的人倒是见了不少,却还没见过这么可怜的,感慨造物弄人啊。
这天彭宏才忙到深夜才回家,准备躲进书房里借酒消愁的时候,看见韩瑞轩摆在他书桌上的一对彩陶狮子,心里甚是宽慰。喝了几杯后,他放下酒杯,到瑞轩房间来看他。当他打开瑞轩的房门时,看到房间里开着台灯,陈诗涵睡在床上,瑞轩则在靠近阳台的地上打地铺。尽管瑞轩已经和他说了要带个小女孩回来,说是朋友的孩子,却没想俩人睡一屋——家里那么多房间空着,偏偏要挤在一块。
前阵子,郝景龙老婆因拐卖肖慧儿子被逮捕了,郝景龙也正被通缉。于是彭宏才就在纳闷:郝景龙在湘洲拐卖小孩,又在湘洲杀死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被韩瑞轩见到了,再者郝景龙临死的时候还替韩瑞轩求情,难道这一连串的事情韩瑞轩都参与其中不成。因为韩瑞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害怕韩瑞轩真的和彭浩泽的死有关,不打算再追查下去,想睁只眼闭只眼的把剩下的日子混过去。可是,当他见到韩瑞轩竟然和这个小女孩睡一屋的时候,脑子里顿时闪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小子在诱拐未成年少女。
想到这里,彭宏才顿时怒火中烧,走过去把睡地上的韩瑞轩踢醒,严厉的对他吼道:“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韩瑞轩觉得莫名其妙,对他说:“干什么大喊大叫,三更半夜就小声点。”
“你心虚了吧。”彭宏才俯身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出房间,边走边说,“滚别的房间睡去。”
“开玩笑,出了事你担得起吗?”瑞轩挡开他的手说道。
彭宏才把他推到墙上,质问道:“出什么事?你什么时候学会搞小女孩了。”
“你脑子有问题。在你眼里每个人都那么肮脏,我懒得跟你说。”
“你跟我过来。”彭宏才把他扯到楼梯口的书房,把门关上,准备对瑞轩训话。
瑞轩转身又把门打开,怕听不到陈诗涵房间的动静。
“回来。”彭宏才以为他要逃跑,在后面叫道。
于是瑞轩转身回到书桌旁,等待彭宏才的问话。
“孩子哪来的?”彭宏才问他。
“朋友的孩子,帮忙照看一阵子。”瑞轩平心静气的对他说。
彭宏才平息了一下怒气,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睡一起,家里没地方给你睡吗?”
到这里瑞轩才明白彭宏才生气的原因,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不紧不慢的对彭宏才说:“这小孩的身体不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得盯紧她。”
“小孩子的父母呢?”
“都死了。”
“怎么死的?”彭宏才半信半疑的问道。
“她妈妈被车撞死的,他爸爸突然失踪了,估计也死了。这小孩没人照顾,我就带她回来。”
听到这里,彭宏才沉思了片刻,问道:“郝景龙是人贩子,你知道吗?”
听他这么问,瑞轩估计肖慧的儿子找到了,为了不牵扯太深,就对彭宏才说:“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郝景龙的事,我是带她来治病的,又不是来买卖人命的。”
彭宏才沉默了很久,边喝酒边梳理脑子里那些乱麻。心想,先不急着下判断,回头叫人把小孩的来历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这小孩得的什么病,我去帮你联系好的医院就是了。”彭宏才对他说。
“医院已经治过了,没治好,有严重的癫痫。”瑞轩对他解释道,“现在需要长时间的修养,不能受到刺激,不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那你打算怎么办?”彭宏才问他。
“继续想办法治就是了,能怎么办。”瑞轩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人一天还活着,就会有办法。”
彭宏才叹了口气,对韩瑞轩说:“你把她送回她的亲戚那边去吧,不要自以为是,你承担不了这份责任的。”
“时候到了,自然会送她回去,这些我心里有数。”瑞轩淡淡的说,“人若死了,我自己承担。”
彭宏才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他让韩瑞轩把陈诗涵的户口本给他,他可以托人去查查陈夫铭的下落。瑞轩说没把陈诗涵的户口本带出来,只是让陈诗涵在屋里留了张字条说明自己的去向而已。于是彭宏才要了陈夫铭的家庭住址,希望能尽快找到陈夫铭,最好还活着,赶紧来把女儿接走,免得死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