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虫鸣鸟叫,几缕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成束状地投射进来。
荆月无声地潜伏在草丛中,看着不远处那群山贼们提着沾血的大刀走过。
荆月微微眯着眼,看着他们在同伴死后陷入一种慌乱的境地,他们中间不少人脸上的表情僵硬,眼睛闪烁不安,就像一群受到惊吓的兔子。
他们是猎物,而她,是围猎者。
山贼们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危险,队伍拉得很长,不少人依然骂骂咧咧地用刀砍着旁边的灌木丛,寻找易虎成等人的行踪。
有两个山贼落在最后面,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一颗树旁,撩起衣摆准备撒尿。
“一人一个,别拖我后腿。”
话未落音,荆月如离弦的箭,转眼间就奔过去,途中一点声息都没有。她动作极快,一手制住一个山贼,一手持刀由下往上,从后背刺入,直接扎进那人的肺中,那山贼连声音都发不出,立马死了。
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荆月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将刀拔出来,顺势反身一脚,踢上另一个的山贼的眉心处,这一脚力道极大,顿时将他踢飞两米远,眉心后的运动反射神经遭重创而导致浑身麻痹,那山贼完全爬不起来,连已经到喉咙的呼叫声都被踢散了,荆月趁此机会一跃而上,跪上他的胸口,闪着寒光的刀也同时狠狠插进山贼的心脏。
这时才赶到的易虎成目瞪口呆,这哪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分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顶级杀手啊!那一招一式没有半点花哨,全都是最干净利落最能有效地一击毙命的杀招啊!
荆月给了易虎成一个眼神,然后又悄悄地隐藏在灌木从中,向山贼们靠近。易虎成咽了一口唾沫,模仿着她的动作跟了上去。
“喂,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那么厉害啊?”身上披着一层由荆月做的伪装服,易虎成趴在草丛中,眼睛亮亮地问荆月。
把用尸体来威吓山贼的事交给他们,荆月本是要一个人摸到敌人后方,悄悄地一个一个地干掉山贼,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但易虎成怎么也不同意,他说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干这么危险的事。他们争论了半天,最后以易虎成跟着同去的结果告终,于是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荆月仔细观察着前面山贼的动向,心中计算着行动的路线时间以及突然状况的应对策略,然后她侧过头,见易虎成还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便呵呵笑一下,说:“当兵的。”
“当兵?”他惊讶极了,“我们淮夏的军队什么时候开始收女人了?”
“秘密部队,不对外公布的。”荆月随口道,观察好地形后,她指着头顶的树冠小声说,“你在下面,我上去。”
又叮嘱了易虎成几句,荆月敏捷地顺着树干爬上去,一身的伪装服将她隐藏得很好,躲在树冠中完全看不出来。
易虎成在下面看得那叫一个羡慕,他从小习武,练了十几年都没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她才多少岁啊,就这么厉害了,难道是那个秘密部队有什么特殊的训练方式吗?等这事儿完了,一定要向她打听一下。
突然,易虎成瞪大了眼睛,只见远处一个身影从树冠中探出来,双腿倒挂在树枝上,捂嘴,割喉,动作利落娴熟,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一个山贼就被悄无声息地杀死了。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完美,易虎成却忍不住在心里嚎叫:“大姐,这才多久啊,你是什么时候摸过去的啊?你是长了翅膀还是属鬼的啊?还有,我知道你技术好手段高,可你也不用这么胆儿大吧,旁边还有一个山贼呢,就算人家背对着你,你也要谨慎一点小心一点好不好啊!”
感叹完后,易虎成也悄无声息地靠近山贼,眼睛里满是熊熊烈火,充满了斗志。自己可是个习武多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输给一个女人,一定要杀更多的山贼才可以!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入树林,山贼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微妙。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下的阴影中走着,眼中再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火焰。他们脸色发白,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惶恐,不停地左顾右盼,好像周围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啊!啊啊!”一个山贼惊恐地大叫起来,引得众人心肝一阵发颤,“人头!前面有一个人头!”
砰的一声,李胡子一脚踢在那名山贼的肚子上,疼得他弯腰几乎立不起来。
“叫什么叫,闭嘴!”李胡子一脸阴郁,狠狠啐了一口,大步走上前去。
在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挂在树枝上,脸庞已经惨白死青,乱糟糟的头发浸满了鲜血,凝成了一团,脖子上的切痕似乎是因为刀太钝的原因而凹凸不平,格外瘆人,下面悬着一条细细的血线,缓缓的流向地面,这一切在昏暗的阴影下显得尤为恐怖。
走进了李胡子才完全看清这张脸,这是一个名叫老虎的山贼,三十一岁,脸上长着一片雀斑,跟着他打家劫舍十几年了,杀过的人一摞一摞的,没想到今天死在这里了。
众人的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看着老虎凄惨的死相,他们的瞳孔都微微地颤抖着。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地看见残肢断骸,沾满鲜血的草丛,一根血淋淋的断指,一条被完全折断的腿,一块爬满蚂蚁的不知是哪个部位的肉,几段恶心的绞成一团的肠子,还有层出不穷的简易机关。
他们走着走着就会有一个人突然被吊上天,一脚踩下去的草丛里猛钻出一条毒蛇吓得众人手忙脚乱,偶尔又出现的大群马蜂更是把他们追得屁滚尿流,被荆刺划破手背的人突然口吐白沫地晕倒,到后来,这群山贼几乎全部被吓得神经衰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紧张得像只小白兔。
除了这些,他们的人还在一个一个地减少,没人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消失了的,也没人看见是谁杀掉了他们。他们也曾返回搜查过,除了几具被一击毙命已然冰冷的尸体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就好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般,它已经对他们露出了獠牙,已经品尝过了他们的鲜血,而他们,却还像瞎子一样,找不到它的踪迹。
一路上不间断的残肢断骸和那个藏在暗处的幽灵给他们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他们的士气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们害怕了,胆怯了,他们不愿再往前走,不断有人要求放弃追捕易虎成一行人,可是,在李胡子的威压下,山贼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进。
李胡子以前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面对这一切,只有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他相信,这些事绝对不是易虎成他们做的,他们的手段没有这么狠,这么毒,这么凶悍。
他想,或许是他们凶鹰寨的仇家做的,事情到这一地步,抓易虎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如果能找出这个杀了他们这么多兄弟的那些家伙,并将他们这个大患除掉,那他就算立下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