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若蒙正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便急急忙忙上前道:“公主,陈公公正在等您呢,说是皇上召您进宫去。”
荆月惊讶地瞪大眼,问:“什么?进宫?”
若蒙还没有细说,一位身穿蓝色太监服的中年男人远远便笑着迎上来,作揖道:“祁宁公主,您上哪儿去了?咱家等你好久。”
荆月眨巴着眼睛,笑道:“陈公公,皇上叫我进宫做什么啊?我最近很安分,没给皇上他惹麻烦吧。”
“祁宁公主,您说哪儿去了?”陈公公除了五官阴柔些,姿态声音并没有特别女性化,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皇上叫您去谈的,可是一件大好事儿。”
“哦?什么好事儿?”
陈公公笑道:“公主是在跟咱家开玩笑吗?什么好事儿您心里不清楚?公主您不是都惦记好些年了,数着日子就等那一天的到来吗?”
荆月脸一僵,惦记好些年?数着日子等?她好像明白那是什么事了……
不就是正牌的纳兰明月日日盼望着的和三位未婚夫的大婚之日吗?
说起来,明泗水说过,大婚之日就是在两个月之后,纳兰明月十七岁生日当天。呃,她都没好好想过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她怎么可能还能活到两个月之后。不过,咳咳,她来到淮夏也有十几二十天了,受伤不断,可是就是没死,依旧活蹦乱跳。
看来,她该仔细想一想这件婚事了,要是她到那个时候还没死的话,总不能真的娶三个男人回家吧。再说,明泗水已经算是她的同盟了,他不愿意和纳兰明月成亲,那么身为盟友的她,总该帮他解决掉这个烦恼。
想到这里,荆月哈哈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我可是想了好久了。陈公公,你先回宫复命吧,我等会儿就来。”
陈公公应了声好,便离去了。
荆月先回屋换了件衣服,先前那件在穆阑青和上官呓打架的时候溅了几滴油珠上去,不能穿了。若蒙非常热切地想要为荆月打扮,这些日子荆月都不怎么让她发挥,有一手好手艺的小丫鬟可差点憋坏了。
想到进宫也是件必须谨慎的事,不能让旁人对她起疑,荆月也就任由若蒙去了。
半个时辰后,荆月瞪着镜子里的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女身形修长单薄,一袭胭脂色的长裙将她玲珑的身姿修饰得极好,裙摆处层层叠叠,颜色递进,转而粉色,腰间束着月白色的腰带,挂一枚蝴蝶玉佩,衣襟出镶一圈黛色,胸口处用朱砂红的丝线绣着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她的面容本就秀丽,经过淡淡地描绘后,越发显得美丽动人,清瘦的脸颊抹上脂粉,去了病态,眼睛显得大而灵动。她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随云髻,只戴了一个灯火琉璃玉簪花,耳垂上戴着铜色如意水滴耳坠儿,颜色与衣裙十分相配,没有半分累赘,衬得荆月整个人高贵而不呆板,华丽而不张扬。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荆月对着镜子欣赏半天,以前的她虽然也是美女,但是因为常年在军队里,她基本都穿军装,就算平日里也是选择轻便的衣服,打扮总是很中性,走路也是一股男人味。除了结婚那天,她几乎没有穿过裙子,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穿得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
“走了!”荆月冲镜子裂开一个毫不温柔的笑容。
皇宫很大,这是荆月早就知道的,可她不晓得,这淮夏皇宫竟然比故宫还要大上一倍!
此时,荆月正走在前往养心殿东暖阁的路上。
漫漫长路,不知何时才能走到,荆月咬牙切齿地腹诽,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规矩,竟然不准她乘轿,说什么皇城内除了皇帝和有封号的嫔妃,其余人必须步行!
纳兰明月的身子娇贵,脚嫩得不得了,脚指头上都已经打起泡了!虽然这淮夏的宫鞋并不像清朝的花盆底一样那么难穿,但是鞋尖却做得很小,前面翘起一个小角,把她的脚趾挤得发痛。
难以想象纳兰明月这么娇生惯养的人,竟然愿意为了介之焚天天往皇宫跑,那几****的脚肯定是磨烂了的。美色的力量果然太大了!
“若蒙,好累,我不想走了。”荆月不耐烦了,没有交通工具实在太坑爹了。
若蒙吓一跳,这可是皇上召见,公主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胡闹啊,于是她对荆月说:“公主,您就忍一下行吗?等会儿回府里奴婢给您捏腿。”
正经过一条回廊,荆月突然听见一阵尖酸刻薄的嘲笑:“哎呦,咱家当是谁呢,原来是祁宁公主啊,穿得这样土气,满身俗得要死的艳红色,以为自己是在成亲吗?”
俗得要死的艳红色?她低头扫视自己一遍,这是在说她吗?
荆月侧头一看,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他看起来大约有三十来岁,但保养的极好,脸上看不见皱纹,五官略有几分俊美,双眼狭长,眼角上挑,充满了阴柔的媚态,眉目间又尽是不可遮掩的狠辣之色。
一个小太监谦卑地跪在那人的身旁,低垂着脸,轻轻地给他捶腿。另外一个小宫女,将细心剥好的葡萄送进他的口中,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道:“高公公,奴婢剥的葡萄好吃吗?”
高靳卫神色阴狠,一把抓住那宫女的头发,冷冷道:“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叫咱家大人吗?要叫咱家高大人!”
宫女吃痛,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连连求饶道:“高大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高靳卫挥挥手,不远处两个侍卫得令而来,他命令道:“把这个宫女拉下去,割掉她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乱叫。”
那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哭叫着大喊饶命,涕泪俱下,在两个侍卫毫不留情的拖拽下渐渐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若蒙胆子小,被吓得一脸苍白,悄悄地凑到荆月耳边问:“公主,难道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高公公吗?”
传说中的高公公?
荆月眯起眼睛,她自然不认得这个人,但这太监举竟然敢对她堂堂公主冷嘲热讽,应该是个颇有权势的人,并且绝对绝对和纳兰明月以前有过节。
“哎呦,本公主眼一花,差点没认出来是你啊,还以为这亭子里坐着一只癞皮狗,穿着人的衣服装模作样。”
荆月可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有人挑衅就得还回去,吃亏的事她从来不干。反正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骂几句揍几拳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高靳卫面上一怒,一脚踢翻给他捶腿的小太监,猛地站起来,阴狠道:“纳兰明月,你别以为咱家整治不了你!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挂名公主,无权无势,竟然还敢跟咱家作对,要不是有国师护着你,你早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荆月慢慢踱步过去,笑容极为轻蔑,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没把儿的阉狗而已,还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哼,本公主告诉你,你就是个狗奴才而已!”
他神色恼怒,眼中狠戾毕露,他这辈子最恨有人骂他阉狗,所有这样辱骂他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如今他身居高位,权势滔天,这皇宫,这天下,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谁敢掠其锋芒?
朝中无人再敢对他不敬,大小官员见了他都是巴结姿态,只有这个纳兰明月,可恶至极,尤为混账,屡次顶撞辱骂他,从不将他放进眼里!甚至还敢……
他狠狠盯着荆月,脸色渐渐平缓下来,嘴角挂起一抹恶毒而得意的笑,,道:“奴才?哼,你还不知道吧,咱家得皇上恩宠,已经被升任为元帅府行军司马了,比起你这个小小的祁宁公主,地位不知高出多少倍。咱家劝你啊,最好以后都夹着尾巴做人,见了咱家就下跪磕头,不然,就是有国师护你,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元帅府行军司马?虽然不清楚这个听起来很酷的职位是什么,但貌似是一个掌管着兵权很牛逼的高位。
荆月在心中缓缓裂开一个笑容。
她走上台阶,进了小亭子,眼睛上下打量着高靳卫,眼神像看一个垃圾一样,十分不屑地说:“你以为你当个元帅府行军司马本公主就会怕了你?告诉你,本公主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你一个臭虫,镀点金也变不了飞龙!还想要本公主给你磕头,也不瞧瞧你那德行,我呸!”
荆月一口唾沫吐在高靳卫的脸上,他完全没想到堂堂公主竟会做如此粗鄙之事,顿时被吐个正着。周围的侍卫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道原来传言不假,祁宁公主果然刁蛮粗鄙。
“你,很好,有胆!”高靳卫接过小太监颤巍着递来的锦帕,狠狠擦掉脸上的唾沫,阴柔的五官在愤怒中越发狰狞,眼神极为怨毒。
“来人,祁宁公主辱骂皇上,你们将她速速拿下,关进大牢!。”高靳卫冲不远处的侍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