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钟响起,殿内立即肃穆,众人纷纷跪下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走上台阶,坐于纯金龙椅上,抬手道:“众卿平身。”皇后和柳贵妃一右一左坐于皇帝身边,位置齐平,不分高下。众人对此心照不宣,也没有谁敢跳出来说于理不合,纷纷低垂着眼睑无视掉皇后掩饰不掉的难看脸色。
荆月细细观察德清帝,只觉得这人身形瘦长,一袭明黄色的精致龙袍松松地套在他身上,两鬓斑白,脸色发黄,眼角的鱼尾纹极为明显,一双眼睛虽然威严有余却精光不足。
德清帝张开嘴正要说点外交官话,突然一阵密集的鼓点声骤然响起,众人皆是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抹清丽绝伦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挽着两条悬挂的红色缎带在空中借力滑翔,徐徐落在殿中央。
鼓声咚咚,少女穿着白色的纱衣,腰间绑一根殷红的缎带,乌黑的发丝高高束起,露出一张美丽的芙蓉脸。她的身形极为美丽,腰肢随着鼓声摆动,或是旋转,或是踏步,衣摆翻飞出花朵般的形状,将少女的身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光中。
鼓声越来越快,少女的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时而宛如轻盈飞燕,时而又像水中蛟龙,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活力与力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她的每一个仰头,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旋转都像是撞进众人的心里。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出神地望着那抹灵动的身影,心脏随着那鼓声那踏步紧紧地抽动着。
就连荆月也忍不住沉醉在那支舞中。
鼓声渐歇,少女以一个完美的旋转结束,如绸缎般的青丝在空中划过美丽的额弧度,然后冲皇帝盈盈一拜,她面上泛起一丝红晕,额际带着薄汗,娇艳极了,脆生生地道:“儿臣真绪拜见父皇!”
众人这才回神,顿时掌声雷动,纷纷赞叹不绝。荆月扫了一眼下面眼睛都瞪圆了的一干年轻公子哥儿们,心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女神吧。
“胡闹,今日贵客在此,真绪你太没分寸了。”德清帝一拍案桌,面上似乎是恼了,可眼中分明带着一丝骄傲的笑意,又冲几位外使道:“朕这女儿平日里被娇惯坏了,还望见谅啊。”
“哪里哪里,真绪公主才貌俱佳,以舞著称,我等闻名已久,今日见了公主这绝世无双的舞姿真是三生有幸啊,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得真绪公主啊。”陈佑函笑道,众人纷纷附和,只是眼神都变了变,看来几家都打着联姻的算盘啊。
这时柳贵妃柔声道:“皇上不要怪真绪,这其实是臣妾的主意,想要玩个花样给皇上一个惊喜,不然以她循规蹈矩的性子哪里会做此惊人之举。”
德清帝也不是真生气,假意训斥了几句便让她入席。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段皇帝和外使们的友好交流,不管文官武官们都显露出良好的口才,和外使们打成一片,气氛非常融洽。
丝竹之声响起,众多美丽舞女随歌而舞,扭腰摆臀。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两侧的硕大的金烛照耀着室内的壁画,磅礴的江山画卷在烛光下显出几分迷离。
纳兰允换了粉色宫装回到殿上,坐到荆月上方的一个席位上。她身形纤细均匀,********,真可谓是完美的魔鬼身材。她面容宛如娇嫩的花瓣,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更是将她的艳丽表现得淋漓尽致,精致的宫装绣着各色图纹,越发彰显出她的皇家风范。
荆月见她实在长得美,忍不住色迷迷地多看了她几眼,谁知纳兰允竟狠狠瞪了她一眼。荆月不明所以,也懒得多想,暗道美女脾气就是大,又转过头去看其他地方了。
看了歌舞,汴唐使臣陈佑函又跑出来,一脸和气笑容,说道:“淮夏果然是钟灵毓秀之地,此番歌舞真是让我等大开眼见啊。夏皇如此热情款待我等,我们自然应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敝国盛产奇珍异草,我皇特命微臣带来一样宝物,献给夏皇。”
说罢,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暗红色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众人皆好奇地看那盒子,有识货者都暗暗惊呼,那盒子带着黑褐色条纹,是最为上等的花梨木,其做工精良,造型优雅雍容,一看就是行家高手的作品。光是这盒子就价值不菲了,里面是究竟是什么呢?
一阵极淡的清香荡开,众人都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德清帝更是面带喜色,身子微微向前倾。
原来盒子里装的竟是一株红鸠芙!
红鸠芙是药中圣品,产于汴唐南部的沼泽之地深处,具有极高的医用价值。因为红鸠芙极为稀少,采摘也很困难,这些年来更是成为千金难得的宝贝,只有汴塘皇室才寻得了几株。
连药神医都因为想要一株红鸠芙,打破自己不入皇宫的惯例,曾甘愿入汴唐皇室做了三个月的临时御医,为汴塘皇帝治好了宿疾。正是因为有了红鸠芙,药神医以此为引,每年提炼三颗的清魂丹,当然,他少不了要给汴塘皇室好处,每两年就要贡献一颗清魂丹出来。
五年前汴唐进贡过一颗清魂丹给淮夏,不过早就被德清帝吃掉了,自他吃下清魂丹后,那一年他身体状况比以往好上许多,太医们纷纷称奇,全都想再搞来一颗丹药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
德清帝知道这东西的好处,本来也想在这次宴会上暗示汴唐再献上来一颗,谁知他还没开口,他们竟然送来了红鸠芙。
容策深深嗅着红鸠芙散发出来的独特的香味,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眼睛都亮了起来,若不是明泗水暗中拉了他一把,说不定他早就冲上前去抱着红鸠芙不撒手了呢。
“这株红鸠芙是我皇特意献给夏皇的,最宜放在寝宫内,每天还望夏皇笑纳。”陈佑函双手托着盒子,笑容满面。
红鸠芙经过长时间的跋涉竟然没有一点萎靡的样子,长势十分好,墨绿的几片叶子镶着一圈艳丽的红边,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好好,唐皇有心了,陈大人一定要替朕转达一下谢意啊。”德清帝微微一笑,之前的喜悦已经收敛其起来了。
“微臣一定将夏皇的谢意带到。”他恭敬道。
容策低声问明泗水:“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你们使臣都已经送了皇上了,我连片叶子也摸不着,只可远观,弄得我心痒难耐,算什么惊喜?”
他连连叹气,明泗水但笑不语。
“你能不能问问你家使臣,还有没有红鸠芙,借我几天让我研究研究?”容策一脸哀求和渴望。
“你以为红鸠芙是街上随便就能买到的一颗白菜吗?”他摇头道,“即使我国还有几株,陈大人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两株红鸠芙,哪有其他的可以借你研究?”
容策失望地垮下脸。
“不过嘛,你还是有机会的。”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什么机会?”
“这机会得靠公主。”
“什么!我才不想去求那个臭女人呢!”
这时陈佑函说:“夏皇,红鸠芙十分娇贵,难以养活,这一路上全靠这位名叫刘球的人精心呵护,才能使红鸠芙纵使经长途跋涉而依旧精神奕奕。他本是我汴塘皇室的御用养花人,不管多么娇弱难成活的植物,他都能将它养得健健康康的,现在我皇将此人献给您,专门为您养护红鸠芙。”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上前跪拜,他肤色较黑,眉眼憨厚,一双大手十分粗糙,看起来是个安分的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