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殿】
铜色的午后日光从西方远处射过来,无私的把温暖喷洒在偌大的宫苑丛中。透过油窗,给那殿内的人耀的满面明朗。
浮尘叩门时,偶然撞见一只白猫,正慵懒的趴在殿门口,便掏出腰间的鞭子,挥舞着把它赶走了。这鞭子来头不小,传说由西海神龙的龙骨变化而成,一鞭可驱凶煞,二挥可唤风雨,三舞即震破天地。
紫檀门一开,殿内那人一看是浮尘,便已坐不住。
“浮尘,如今是什么时辰了。”男人正襟危坐于殿内正中央一个香楠木的书架下面,仍闷闷不乐的书写着。
“现已黄昏,陛下还不打算歇息?”浮尘一边问着一边走到皇帝身旁,俯视桌上的一摞又一摞奏章。
皇帝放下手中之物,转身搂住梓兴的腰,问道:“尘弟?你怎的不唤朕郎君了?”说罢便又把男人往自己怀中拉拢了些许。
浮尘俯身,草草说了句:“陛下,隔墙有耳。”便匆匆推搡开来,站在一旁。
咯吱——
殿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好够一人进来,那便是御前总管璃白:“皇上,鸢妃娘娘来了。”
还未等通传,美人便急匆匆地追进来,此女子燕尾眉,桃瓣唇,额头间朱色的花朵装饰尤为显眼,随身着靛色长裙略微素雅了些,但依然挡不住风华绝代的面容:“陛下,臣妾特意给您制了燕窝莲子羹,这夏日给您消消暑。”一边端着厨房的小木盘,一边挤开浮尘使得自己离皇上更近一些,斜眼撇着皇帝身边的青年:“起开。”
皇帝放松身子,靠在雕花椅的靠背上叹到:“越发不懂规矩。”
鸢妃见状,哪敢惊扰皇帝龙颜,便急着献殷勤,两手忙敲皇上的肩,娇嗔道:“陛下~臣妾怕您劳倦,这眼看就年中了,本就容易乏累,陛下也要保重龙体,陛下安好,后宫里的嫔妃们才安好,臣妾才安好啊。”话毕又伸手擦拭男人的额头。
浮尘便一旁呆愣愣地站着,又闻眼前的狐媚坯子继续道:“臣妾近来听了不少逆耳之词,心里烦得很。”
皇上本饶有兴味地吃着汤羹,听到这便放下汤匙,一脸宠溺地看着鸢妃:“什么逆耳之词,爱妃说来听听。”
“宫里有些个新来的丫头,说陛下您...”鸢妃略显胆怯,本想借此事与皇上多会几句,就算皇帝问起来也可以搪塞过去,依鸢妃这两年侍奉皇帝来看,皇帝本不会过问许多。
“说什么?”皇上明显有些恼,加大了音量呵道。
鸢妃也明显慌神:“说...说陛下您..有连襟断袖之癖..”说着,眼神从皇帝身上游离到浮尘的眼睛里,两人来了一霎对视,又轻蔑地移到皇帝的身上。
皇帝年21,先帝第三子,陵尹氏,先帝赐名为骏。朱红的琉璃冕旒下忽隐忽现的晴朗稚嫩却搭配着颈前稀龙团纹,高耸的鼻梁尽显英气,难怪皇帝正处青年,却后宫龙兴,上下几十座宫羽足足住着十几位主子。虽嫔妃众多,但万花丛中仅三支开的甚茂,前有凰鸾殿的安皇后,后有瞻夕宫的鸢妃—袁氏。而如今最得宠的,也就前几日刚入宫的谷慧儿——谷昭华。再者,就是眼前的浮尘大人,如今封为亭侯掩人口舌。
浮尘刚吸一口气,准备接着鸢妃为自己和皇帝辩白,却未曾想被皇帝抢先开口:“旁人愿说,就随他说去,不必理会。”皇帝倒是不以为然,坦坦荡荡的一语搪塞。
鸢妃见皇帝如此说,便乘胜追击:“可是此话听在臣妾耳朵里,臣妾心都快酸死了。”可如今哪比得上前些得宠的日子,此话一出,若皇帝爱恋倒好,若是龙颜大怒,岂不祸兮。
“好了,你且回宫歇息,等朕再批阅两封,晚膳时分去你宫里吃吧。”皇帝拍了拍鸢妃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鸢妃见状便识趣,不再接话,且说了句‘臣妾告退’便匆匆退下。
见女子走远,浮尘便急不可耐:“陛下,你不可为了微臣落下话柄,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皇帝两眉一解,把浮尘拉拢到自己的怀中,让浮尘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甚是宠溺:“能掩则掩,若不掩,朕便昭告天下,大大方方的纳你入后宫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皇帝真爱说笑,此事若一出,世人贻笑大方不说,还扰了国泰民安的朝廷。”浮尘一勺一勺地侍奉着皇帝品这汤羹,另一边也不误与皇帝说笑。
鸢妃出殿后,心里便惴而不安,忙请贴身侍女一同揣测:“凝雾,你听着陛下的意思,是当真不以为然?还是仅为了搪塞本宫,一语而快罢了?”
苏凝雾说来在这宫里服侍,也两年有余,便依着鸢妃背地里议论起来:“奴婢听这话,不像是素日里陛下的意思,难不成这浮亭侯...真有些许本事也说不准。”
鸢妃见此便作罢,仅摆摆手端起架子了当回宫。
【瞻夕宫】
虽回了瞻夕宫,但袁氏依旧落不下这块石头。从王府到这大罡明宫,几载光阴历历在目,她是如何获得今日恩宠,享有着今日的何等华贵,怎甘让一个狐媚男子掠夺了去?在鸢妃心里,此事的确让人作呕。手一撇:“凝雾,去给本宫制一碗酸梅膏,本宫去去恶心。”
“妹妹今日是怎么了,何人惹得鸢妃妹妹如此大动肝火?”涟漪般静谧清澈的声音从宫外传进宫内,皇后的贴身侍女落烛搀着安后径直走入侵殿,眼前这位娘娘,身着赤色芍药细纹齐襦长裙,发髻梳起甚高,仅看他头饰插得万紫千工,发饰足足高出额头一尺,便知安后是何等奢靡的风气与地位。
鸢妃见皇后圣驾,速速上前:“皇后康健,这晚膳时辰皇后娘娘怎的跑到臣妾这里来了,也不叫人通传,好的让皇后在臣妾宫里顺便用膳啊?”
安后妥妥坐下,抬眼又道:“你且坐好便是,本宫方才去太后宫里送东西,可曾想路过执政殿看到妹妹火急火燎的出来,神情好似不妥,便一路过来探个究竟。”安后说此话时,温婉恬静,只是这嘴角虽看似笑意,实则不若表面如此。
“皇后娘娘,你可知这后宫..现在如何议论陛下?”鸢妃玩弄着手中的丝帛,带着试探的语气禀明安后。
安后只掩口微笑:“妹妹,这宫里成百上千的宫女太监,口舌是非向来传播的快,本宫怎会不知道,你且说便是。”
“既然如此!娘娘怎的袖手旁观,且还能如此自若地与臣妾说笑?这恩宠被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堂堂天之骄子,被一恬不知耻的男子狐媚住?岂不辱了后宫尊严?真是让人恶心!”鸢妃气不过,重重一拳砸在榻上。谁知皇后是何等人物,母仪天下,雍容大气,又比鸢妃年长不只一两岁,甚是镇定,一面少见多怪的神态。
“鸢妃啊鸢妃,本宫且问你,你可知如何留住皇上的心?”
鸢妃木讷,一时语塞:“啊..臣妾..不知..?”
“你不知,本宫何尝知晓,但我们都做不到事,浮尘一男子却做得安安稳稳悠然自得。”安后也从祥和之态逐渐变为失落。是啊,此事若张扬,来日世人如何看待后宫众嫔妃?岂不人人笑的三千后宫不如一断袖之交来的痛快?
人家皇后都没办法的事,袁氏此时怕更是坐不住了,忙起来对皇后行大礼:“皇后娘娘,求你救救皇上,救救后宫吧,如此沦陷岂不朝廷混乱?后宫混乱?若再不想些法子,这后庭哪日成了那浮尘的,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