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归平静。
期间七情龙清醒瞬间,黯然道:“请带我回家。”龙眼随及瞥到,跟在侧的小紫,又陷入沉睡。离尘辞别众仙,抱着龙爷返回神仙居。小紫紧随其后,感觉鸟脑子不够用了。几位仙长看着离尘远去的背影,默然返回。
离尘将龙爷放到它的卧室。他知道龙爷这次触发的是心病,是很难医的。那巴掌长的七情龙,大大圆圆的脑袋耷拉着,芝麻绿豆大的龙眼紧闭。当它浑身冰冷悲伤的气息弥漫,屋子温度骤寒。
离尘心凭空闷痛,更是不由自主地轻手拂过龙身,想给龙爷送些温暖。手蓦然一麻,一道电光激闪。他和这龙很快产生了心灵感应。一股沧桑悲凉的气息袭来,他心就漏了何止一拍。
“小紫,不要让外人进来!”他忙叮嘱。话音刚落,就直接昏了过去。
鹩哥小紫一见这阵势,高度紧张。它径直飞到院子里去防卫,鸟眼坚毅,即使它的力量微乎其微。
李儒和杜诺、欧阳靖等人先后来此探望。都被小紫厉声赶了出去。碍于龙爷的脾气,众人愣是没敢强闯。
离尘很快就进入了个黑暗世界,空阔无边。冥冥中有道声音,不断催促他,加紧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扇发光的门。距离门还有丈许,嘎吱声顿响,血腥之气迎面袭来,卷起风旋无数,还发出阵阵凄厉的啸声。
他刚想细看,就被股力量引进漩涡,心神顿时恍惚。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四处血色浸染。他此刻就伫立在,这血红的城门之外。“血色极乐”四个大字闪着妖红色的光芒。护城河里血色翻滚,偶尔还泛起几个惨叫的骷髅。
他急忙低头一看,鞋子瞬间被血水腐蚀殆尽,赤着双脚站在没过脚踝的血水中。
他双脚感觉不到丝毫的痛,仿佛这些血水与他骨肉本相浓。脚底甚至还传来阵阵暖意,透出些许柔情。
周围的血水,化作缕缕暖流轻拂过脚面。远处的血水争先恐后奔涌而来。
原本平静的血色之地,因离尘的到来顿时波涛汹涌。
护城河中,漂浮的骷髅,忽然安然伫立。绿眸中齐齐映上了离尘的影子。他们立刻大声地尖叫,“快,进城去看看!”
离尘双眼迷茫,口中不断重复着骷髅的话语,“快,进城去看看!”不自觉中,他语声已带凄厉。
瞬间,他本能地双脚一借力,迅疾如飞,身后带起血花无数。
一踏上护城河的桥,他脚下感觉出一阵柔软。手无意抚上了桥栏,顿时心中大骇。那根本就不是石桥,而是全由血肉铸就。每走一步,感觉就是在人体上行走。他屏住呼吸,急速通过。进入城门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回首看了眼,那铸城用的方砖,无数细微的杂草随风摆动。凝神细看,居然是无数的汗毛,正在进行着呼吸。
他遍体生寒,不由加快了脚步。
城中是另一番景象,地面无一丝建筑。滴答滴答声入耳,地面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痕。
他就这样赤着脚在血河中行走,脚面扫起各色坚硬的物体无数。他不禁好奇地随手抓起一把,有黄金,有白银,有琥珀,有水晶,有美玉,还有那众宝组成的残枝败叶。
无意中露出些许地面,全部由黄金铺就。当一滴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臂,那鲜红的色泽生生刺痛了离尘的眼。
他立马抬眸望去。半空中漂浮着成千上万血色的异形房屋。里面正有万千血丝滴落,是它们铸就了,这滴着血雨的城池。
离尘试着纵身跃起,却无法达到那个高度。越是如此,他越是渴望一窥房屋中的究竟。
忽然,他想到了七情龙。于是他扯开嗓子大喊,“七情龙,你在哪?”
整个城池瞬间沸腾了,血色房屋中齐齐传出一道声音。“是,七七吗?我们托付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血色房屋瞬间异变,那是颗颗心脏的模样,还不断发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更有无数双,心之眸睁开,离尘感觉自己被数千双眼睛注视了。
“是你,为了一己私情,陷万民于不顾……”那些心房同时怒吼,凄厉的血雨将离尘浇得睁不开眼睛,挪不动脚步。
他心中升起了无穷的愧疚,可却找不到来源。他不知道究竟做了何等错事,又到底辜负了谁。
“我可是把他带来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吧。”忽然血色之城中,出现了七情龙的声音。离尘听后感觉是如此的冰冷。
“七七,真的是七七。”
“我们知道那是他,可是那张脸是谁的?”
“他换了脸,我们就会认不出吗?”
“当年他不顾自身的责任,为了个女人凭空丢了性命,导致极乐之城万劫不复,这责任该谁来负。”
离尘在血雨的浇灌中,能够感知到,七情龙在挨个说好话,赔笑脸。
他心中有一股极强的不甘,在疯狂地滋生。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注视着天空,任凭血水流遍。此刻的他一身血色浸染,双眸也渗入了血色,仿佛刚刚从地狱走来的修罗。
他一扫心中的愧疚和闷痛,高声喝道:“该是我的责任自然就由我来担负,即使前途险恶,我楚离尘何惧之有。”
一声厉喝,迅速止住了议论声。整个血色之城,只有楚离尘的话语在来回飘荡。
七情龙的龙爪子轻拍,声音低微,却极其醒目。
瞬间无数心跳声响彻血色之城,与离尘的心跳声节奏渐渐一致合拍起来。离尘感觉到他的心与众多的心同在。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瞬间分化万千,还夹杂着炽热无数。它们直接就奔向了那悬空的心房,每个心房都在金光笼罩中开始燃烧。火花滴落血河,地面也开始燃烧。不同色泽的火焰,将整个血色之城映照。几分阴森,几分诡异,几分神秘,几分瑰丽……
“走吧。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七情龙的声音骤然传来,它正在催促离尘速速离开。
离尘的身影冲出了血色之城。走出城门,他不禁回眸望去,整个城池都在燃烧,夹杂着无数的哽咽,无数的低吼,均纷纷入住了离尘的心底。
离尘知道,燃烧本身,不是那些生灵所愿,他们也是情非得已。而自己在其中定是扮演了关健角色。
“他是谁?什么才是他的过往?”一连串的疑惑疯狂地滋生成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血色极乐很快就燃烧殆尽,无数残余的火种,被团团金光笼罩,飞射向那高高的天空。
离尘不禁沉吟出声,“看来每一颗心房,都被炼化成了一束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