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张来生佩服的目光,毛三修一笑,未作在意,只对他道:“你小子怎一声不响地就跑了!”。
张来生还道去安慰下玉灵,却见她将脑袋扭到一旁,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只得作罢,回答毛三修道:“我不是留了封信嘛!”。
“去你的!我是说……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就走了!”,毛三修道。
“你?!呵呵……你如今出来,也是偷跑出来的吧!”,张来生闻言,苦笑一声道。
“你管我怎么出来,老子说了……要陪着你,当然要信守诺言了!”,毛三修扶了扶眼镜,正色道。
张来生闻言,暗自沉思,过了半晌,才复严肃道:“毛三修,你可知……我此去有多危险?”。
“当然!”
“那你又知我此行全无半点把握?”
“当然!”
张来生话说到这,再说不出半句,只颤抖的伸出右手,说道:“好兄弟!”。
毛三修也伸出右手,面带微笑,说道:“好兄弟!”。
玉灵鼓着腮帮,在一旁斜眼,看着两人。看到此刻,突然出声,说道:“跟下流的人做兄弟,也不怕……成了混蛋!”。
毛三修不禁一笑,又来了兴致,松开手,朝着玉灵道:“小姑娘,那你跟着我兄弟二人同行,岂不是也成了下流的同类啊!”。
“你!你……混蛋……”
“哈哈哈……”
……
辽中县名称由来已久,因“辽郡以西、辽水以东,宛在中央”而得名,这县城因规模较小,所以未得日本人重视,故而日本人的爪牙,并未伸到这里。
张来生三人,正午过后,一路嬉闹,终在傍晚时分,赶到辽中县城。
“这县城还不错嘛!”,玉灵一进城,行了没多远,便笑着说道。
渐近夜晚,街上灯起人涌,众小贩熙熙攘攘,形成夜市。
张来生也觉得惊奇,便说道:“近些日子,东北之地,皆遭战火,这里竟没遭到波及,倒是奇了!”。
毛三修闻言就道:“那有什么奇怪,说不定……是朝廷派军护着这里!”。
“不会吧……朝廷放着奉天城不救,反倒派兵护住这个小县城?”,张来生摇摇头,质疑道。
“这事……谁说得好,说不准,这里有宝藏……朝廷不愿意让日本人得到?”,毛三修也自随意道。
沿街乱逛,闲谈间,张来生购了地图,地图只绘了奉天至直隶间的城市,再往西,却没有了。
地图既备,张来生三人便询了路人,向客栈酒馆找去。
辽中县虽算繁华,却也中规中矩,并无多大。
张来生三人只找了片刻,便寻到那客栈。
三人开了房间,放了行李。便在大堂里就坐,要了酒菜,填起肚子来。
正自吃着,张来生突然瞧见,隔着两桌远处,坐着三位壮汉。那三位壮汉身着奇装异服,样子很是怪异。
张来生轻“咦”一声,便再定睛去瞧。
只见那三位壮汉,皆头戴遮耳立帽,那帽檐两侧的垂布,直至臂肩。颈间还套着一个拇指粗细的项圈,衣着也是肥大繁杂,端不像是寻常人摸样。
瞧毕,张来生未自作声,只留神不时看几眼。
隐约间,便听闻三人谈论道。
“直隶的兄弟全都被抓了,山东的兄弟……也死伤惨重……”
“他娘的清狗!老子早晚有一天杀光他们!”
其中两人说完,那领头模样的人忙说道:“嘘,小点声,你们也想进去?”。
说完那首领还四周看了看,模样甚是谨慎。
那两人闻言,立即变得悻悻然,忙是降低了声音。
张来生便再听不见三人谈话内容。
这时,就听毛三修说道:“我瞧这辽中县不错,不如我们明日待一日再走如何?”。
张来生刚欲拒绝,便听玉灵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们就在这逛一逛!”。
见毛三修罕有地和自己通了心意,玉灵一句话讲完,还颇显赞许地朝毛三修点了点头。
眼见两人眉来眼去,张来生兀自严肃道:“不可!我们需得加紧赶路,若是去得晚,又说不准出些什么变故,岂不是得不偿失!”。
“哎呀……我们就待一日,又有什么的。就待一日嘛……生哥哥!”,玉灵说着,却撒起娇来。
毛三修笑了声只顾看热闹,也不再插言。
瞧她撅着嘴,柔声撒娇。张来生心底不觉一软,刚想应是,却又想到爹娘。心念族人这会儿,肯定正是水深火热,自己若不做些努力,哪日又见得到家人。
当即狠了心,说道:“我说不行便不行!”。
玉灵只一味娇声央求,全没见到张来生的脸色。
但毛三修却瞧得清楚,见张来生表情突变感伤,便猜想他是又想起伤心事,就朝玉灵道:“算了,还是赶路要紧……”。
玉灵瞧毛三修竟突然转了阵地,不再帮衬自己,心底顿感不满,就大声对他说道:“好啊!你竟然这么快就叛变了!真是叛徒!”。
说着说着,竟自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们……都欺负我!都是坏蛋!”。
瞧她竟只会一味的耍小孩子脾气,张来生便再忍不住,勃然怒道:“我说不许便不许,你要是再闹……就自己走吧!”。
玉灵一愣,哪想张来生竟会真的狠起心来,一时间觉得委屈至极。
“我……我……”,我了半晌,在说不出话来,猛地站起身,捂着嘴跑出了大堂。
毛三修见状,却是对张来生道:“你怎还真生气了,她这不是还小嘛!跟她发这狠……又怎用得着……”。
闻言,张来生只平静道:“哎……,你快去追她回来……别遇上了坏人”。
毛三修犹疑半晌,看着张来生,叹了口气,便起身追了出去。
待毛三修二人均出了去,张来生自己回过心思,想自己确实有些过了。自己动筷吃了起来,这时,又瞧那三人,那三人似是吃完了饭,起身欲离开。
那首领去帐台结帐,另外两人便往出走。
张来生目光随着那两人,向大门看去,就瞧大门处忽地,进来一官兵模样的人。
好巧不巧,两人中的一人,恰好撞在那官兵的身上。
张来生心想“糟了!”,果然那人,就大声骂了起来。
“你他娘地!没长眼睛啊!撞疼老子了”
大堂众人的目光,瞬时被那骂声引了去,全都寻思,准要有一场架打。
岂料,那官兵竟没恼怒,反倒是赔了声笑,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没看路……”。
听这话,张来生只觉得好笑,心想明明是那人横冲直撞,怎这官兵竟道起歉来。
暗道奇怪,张来生又着眼去瞧,便见这时,那三人领头结完帐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