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跃后,教授的心情显得极为沉重,带着刘牧,出门。
在教授的影响下,刘牧的心情也变得怪异。
地铁上,王庆教授沉默地站在门边,随着地铁摇摇晃晃。
刘牧看到有空着的座位,向他示意,他也完全没有要坐的意思,神情落寞。
一号线,转2号线,并不用换车。
“要去哪啊?”终于,刘牧憋不住问道。
“去宁城呀。”教授动了一下胳膊,没精打采地回答。
刘牧吃了一惊,差点跳了起来:“你不会认为,凶手在宁城那四个人当中吧?”
这一说,王庆教授用有点不屑的、又有点无奈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弟子。
“可是老师,只有钱浩远才有诚信广告制作的门店,那个四个人都要依赖门店生存啊,门店一旦开不了,那四个人立刻就没什么出路了,虽然说可以去别的地方找个工作,可是,他们基本没什么文凭,我想,他们还是希望能安逸的在这里做事情吧,实际上,他们几个现在都已经无处可去了,这些人怎么会杀了老板?本来连动机都没有吗?是吧?再说,也没调查出他们之间不和啊,没什么仇隙啊。”
刘牧说完,王庆教授没睡醒似的点点头。
“刚说的是一方面,另外,从物理条件上来说,那四个人也不可能实行呀,他们那会正在皮卡上,赶往上班的途中呢,那天,七月二十二号早上,局李队了解,堵车堵得厉害,他们从七点多上路,慢吞吞地花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才到达幸福小区的门店。”
刘牧继续不解的在分析:“而且也没有捷径和其他近路,就算走高速,其实高速跟那边道路的情况一样糟糕,都是大堵车,这种情况下,除非像鸟儿一样飞上天,怎么可能杀得了老板?再说这还得是四个人共犯才可能实现的,四个人要不同心就不可能实现,你总不是说四个年轻人共谋策划,还事后串供……”
“好啦好啦,刘牧,你的说法我也同意,不过不管就算会在别的案子上失败,眼下这个我也不会失手的。”
教授的话语透出不耐。
“你只要放心在旁边看着就是了,只是这案子让我有点心痛,等我准备好诱饵,让嫌疑人上钩吧,你啊,遇到事情,总不能连贯的分析,透过假象,看见真正的本质啊。”王庆教授不悦似的说。
由于他们出发的晚,到达宁城的时间,跟上次二人找见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出站后,教授拨打了一个电话,听说话的口气,似乎是打给钱浩智的。
王庆教授在院子里,绕过诚信广告制作门店的皮卡,向阁楼的另一个入口走去。
他之前一个人跑来那么多趟,看来已经相当熟络自由了。
只见他打开入口的门,径直进入。
“哎呀,又见到你了呢。”王庆教授对少年说道。
“啊,王庆教授教授。”少年也很高兴地回答。
“你果然回来了,刚才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还没来得及谢你,你就回家了呀。”
这时候,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王庆教授进了房间,刘牧还站在廊上,很快看到来人是谁——兰兰。
她今天看起来更漂亮了,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美。
她可能化了点妆,说不定是特地打扮的呢。
为了谁呢?王庆教授?不是吧……刘牧赶紧打消这个想法,只是心中有点怪怪的。
“王庆教授。”她冲屋里打招呼,“我听父亲说你来了,就想你肯定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进了房间。
“为了工作吗?”
“不是啦,他帮我搬家,为了谢他,正想请他一起去吃饭,所以今天还没吃晚饭呢!”
“啊,吃饭呀,那太好了,要中秋了,在外面吃饭很浪漫哦,我也想跟教授一起吃饭呢。”
刘牧突然觉得受宠若惊,加上美人的四人晚餐应该不赖吧!
刘牧还以为王庆教授一定会邀请她一起去,没想到教授说:“吃饭呀,那好啊,下次什么时候去吧,不过今晚只想请小伙子表达谢意。”
王庆教授这话简直多余,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是么。”女孩小声答应着,好像阳光照耀在残雪上似的,笑容消失了。
这时候王庆教授却对刘牧和兰兰的脸色,都毫不在意。
他取下王昌峰挂在墙上的外套递给他,带着他从兰兰眼前走过,出到走廊上。
只见二人径直从小区离开往车站方向走。
刘牧心想,老师这种性急的做法,总是缺点人情味,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王庆教授教授,也叫兰兰小姐一起来吧?”王昌峰弱弱的说到。
“算啦,今天就我们吧,我们打个车吧!”王庆教授爽朗地说。
走到主干道上后,教授伸出右手,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
王庆教授最先坐进去,然后是王昌峰,刘牧跟在最后。
关上车门开始行驶的时候,王庆教授高高兴兴地说:“司机教授,去南坪街!快点哦,我肚子饿死了,要上高速也行。”
南坪街街道上,到处都是眼下流行的歌声,简直吵得人耳朵疼,中秋节临近的气氛,愈加让人觉得纷杂的歌声,是如此的不和谐。
南坪街去过很多次,但在这里消费,刘牧当时一共也没在南坪街喝过几次茶。
就算去也是去便宜的店,连高级餐厅的门都不认识。
刘牧想老师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今天倒是舍得花钱。
心底一种莫名的不安,随着教授的步伐,一点一点的滋长着。
“好,我们去南坪街最好的西式餐厅吧,是某德餐厅哟,可以吃到跟法国国内同样味道、同样水准的好菜呢。”
王昌峰的表情时分激动的模样。
某德餐厅极有名气,在商业楼的地下层,搭乘充满新艺术派风格的装饰优雅的电梯下去,入口处有同样风格装饰的红酒架,正装的服务员,一身浅绿色一副,戴着顶圆帽,这在国内并不多见。
一看到三人,服务员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上来。
厚厚的地毯连鞋子都会陷进去,进门才知道,教授竟然提前预约了。
店里垂着豪华水晶吊灯,墙壁铺陈的显然也是高级木材,表面上也雕刻着精细的新艺术派花纹。
木材表面打磨得非常精心,虽然会反光,颜色却很柔和。
墙上各处还有椭圆或长方形的镂空,镶着镜子或绘画。
厚厚的红绒毯在地面上延伸,并不多的几张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散落在各处,席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客人。
衣着考究的服务员,带领三人绕过桌子。
刘牧直觉的感觉脚下的地毯,把脚粘滞得越来越紧……
“我想坐在那边。”
餐厅内是复式结构,王庆教授向服务员要求了,一个豪华的螺旋木楼梯上的座位。
王昌峰似乎有些懵懵懂懂,跟着上了楼梯,椅子立刻被服务员拉开,等待他们就座。
白色的餐桌上有个灯罩小小的台灯,光芒闪烁不定,仔细一看,原来点的是蜡烛。
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刻着店名的盘子、刀叉,旁边立着奢华的长脚酒杯。
餐单跟英文报纸差不多,到处都是英语字母。
身旁的服务员保持完美的姿态,礼貌地略躬着腰。
教授很从容的说:“马上中秋节了,要不要吃火鸡呢,王昌峰?”
看得出来王昌峰也很紧张,完全不能放松,别扭的点点头,刘牧心想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火鸡呢。
教授继续说道:“既然来了,就要火鸡好了,他们这儿的火鸡还是蛮有名气的。”
服务员躬身道:“火鸡吗?是的,一定符合客人您的要求,让您满意。”
“那我就要这样了,另外,既然来吃西式料理,可不能不吃肥鹅肝呀,是吧,王昌峰?我们要肥鹅肝酱。”
“知道了。”
“你怎么办呢,刘牧?”
“我,我也一样就行了。”刘牧木然点头,其实,心中,他对教授的行径感到很怪异,他隐约猜到点什么,却又不明白为什么。
“那就照样来三份好了,另外,嗯,前菜就要老式的蜗牛吧,蜗牛也是西式料理特有的风味之一哦。”
“我也一样就行了!”
“那也要三份好了,另外再要一份扇贝沙拉,嗯,然后还要咖啡三份,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请问要什么样的酒呢?”
“要高原明珠,十年份的。”
“好的。”
不一会,开始上菜了,桌子被大小的盘子覆住。
“来,王昌峰,别客气,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嗯。”
少年的眼中熠熠生辉。
刘牧从来没见过王庆教授这么温柔亲切的样子。
柔和的灯光下,小提琴的乐曲静静地流淌,蜡烛的光芒柔柔地照着三人手中的刀叉。外面的喧嚣丝毫传不到店里,王昌峰全然忘却了这里是南坪街的一角,仿佛置身法国森林中的地道餐厅。
这一顿价格不菲的晚餐后,三人来到街道上。
此时,已然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热闹异常。
“这样的光辉下面,寄居着多少孤独的灵魂啊。”
这时候王庆教授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的侧脸映着红的绿灯光,而他声音深处隐隐有种愤恨:“人们为自己的生存忙忙碌碌,怎么会考虑到,拯救寂寞的灵魂呢!”
他一说,刘牧顿时感到气氛异样,抬眼向王昌峰看去。
“我在春城住了很久,也从来没好好的逛逛春城呢。”
王庆教授说完,自己似乎也有一厘米左右的反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