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礼拜后的下午,李跃再次登门拜访王庆教授。
“您已经听说了吧?事情严重了,叶朝阳被人杀死了,罪犯是厨师张大兵,由于证据确
凿,立即逮捕,目前刑侦队正在作详细调查,我也在场,现在刚刚从那儿回来。”
“从王维理哪里里听到一点情况,并不详细,请把要点说给我听听!”
王维理是市刑侦队重案一组的组长。
“昨晚我到杀人现场,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队里给我家打来电话,说叶朝阳打来电
话,有重要的事,要我马上到他家,我想大概他有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于是,急忙赶到
叶朝阳家。
“我到的时候,叶朝阳与张燕儿正坐在里间卧室里等我,张燕儿对我说,两三天前,她的伤口已拆线,看她那样子,似乎可以外出走动了,两人都穿着睡衣,叶朝阳满脸怒气地说,‘刚才发现傍晚送来的报纸里有这封信’,说着递给我一张写在粗草纸上的内容奇特的信给我看。”
李跃照例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信的内容是:‘六月二十五日夜间(即昨晚)要发生重大事件,请留意。’铅笔写成,字迹十分拙劣,像用左手写的,信封同样用铅笔写成,笔迹相同,没有寄信人姓名。”
王庆教授点燃了自己特制烟锅,吧唧抽了两口,眯着眼睛仔细听着李跃的讲述。
“我向叶朝阳有何线索,他愤愤的说,虽笔迹很奇怪,但寄信人必是张大兵或刘钊无疑,据他说,从上次张燕儿受伤以后,那两个家伙还厚着脸皮前去看望张燕儿,假如他们二人中
间有一个罪犯,那么,这家伙确实胆大包天,肯定是个用普通方法不能使其就范的亡命
之徒!”
李跃猛吐出一口烟圈。
“谈话间,时间已过去差不多三十分钟,十点多一点,张燕儿说‘厨房冰柜里有饮料和食物,拿出来喝点吧’。于是,叶朝阳便起身去走廊尽头那一边的房间那东西,等了一会儿,不见回来,张燕儿说‘一定是他忘记放在哪儿了,对不起,我去一下’,随后她也去了那厨房。”
说到这里,李跃蹙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坐的地方靠近房门,稍微挪动身子略微可看到走廊尽头那个厨房的房门,那段走
廊中间有一个房门,从我坐的地方至厨房的房门,中间相隔三间房的距离,因为我不曾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尽管望着那房门也心不在焉。
“突然,从厨房传来一声惊叫‘啊——快来人啊’!因为门关着,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闻声冲将过去,打开房门,但房间里漆黑,‘开关在哪儿?’尽管我大声喊叫,仍无人回答,我摸索着,终于摸到开关,按下按钮。”
“打开电灯,即刻映入眼帘的,是倒在正面靠近院落窗边的叶朝阳,睡衣的胸部浸透鲜血,张燕儿浑身是血,抱着丈夫的身体,她看到我,即用一只手指向窗口,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由于过度激动,我没能听懂她说什么。”
“我抬眼望去,左右开的窗户已被打开,歹徒肯定是从这儿逃走的,我立即从窗户冲
出去,院子并不大,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十米远处即是那堵粉刷的白色围墙,罪犯可能
已飞快越墙而走,我在周围搜查了个遍,也未发现人影。”
“我再次返回房间时,张燕儿紧紧抱着叶朝阳,身上沾满鲜血,叶朝阳胸部被深深地刺了一刀,脉搏已停止跳动,但张燕儿并没有受伤,我急忙打电话让队里人员赶过去,随同的还有队里的法医。”
“不久,王维理和五六个刑警赶到现场,打着手电搜查院子,在窗户到围墙之间,罪
犯留下几个清晰的脚印,十分清晰的鞋印。”
“今天早晨,队里的人到张大兵和刘钊的住处,借来两人的鞋子进行比较,结果与张大兵的鞋子完全吻合,张大兵恰好在犯罪时间内外出,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于是,立即被逮
捕带到刑侦队。”
“但是,张大兵没有承认,是吗?”
“他矢口否认,非常强硬地说,我恨叶朝阳和张燕儿,曾有几个晚上在叶朝阳的家宅周
围转悠,但我什么也没干,绝没翻过墙头,罪犯的人绝不是他,有人偷了他的鞋子,做了假鞋印。”
“嗯,不能排除假鞋印的可能。”王庆教授吐着烟圈,沉思道。
“但张大兵有强烈的动机,且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刘钊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吗?”
“对此我们曾调查过,刘钊那时也在外出,当然,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于是,有可能是刘钊穿上张大兵的鞋子,翻过水泥墙的假设便成立了,是吗?’
“我们做了调查,留在院子中的邪淫乃是一双皮鞋,而张大兵只有一双这样的皮鞋,因为是厨师,所以在厨房的时间多,所以多都穿运动休闲鞋,在犯罪时间内张大兵穿着那双鞋子外出,因此,在同一时间内刘钊不可能穿张大兵的皮鞋。”
“那么说,真罪犯偷张大兵的鞋子做假鞋印的说法不成立了吗?”
王庆教授的眼睛里浮现出异样的微笑,好一会儿仰望天花板,口中喷着烟雾,却突然
讲起别的事情。
“张燕儿被刺时破碎的玻璃碎片,你收集了没有?”
“全部收集来了,我让队里的人一点不剩地找了回来,包在报纸里,放在垃圾箱旁,
然后取下玻璃窗上的残留碎片放在一起复原,这倒是一桩怪事,破碎的玻璃有三块,但
碎片拼合后,除三块完全复原外,还有多余,我问叶朝阳是不是把以前掉在院子里的玻
璃混在一起了,他说根本没有此事,院子每天打扫。”
“多余的玻璃是什么形状?”
“碎片很碎,拼合后是不规则细长三角形。”
“玻璃的品质呢?”
“肉眼看来,似乎与玻璃窗是同一种玻璃。”
王庆教授这时又是一阵沉默,不停地抽烟,缓缓吐出的烟雾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幅烟幕,
然后冉冉上升,渐渐消散。
王庆教授与李跃的谈话仍在继续。
“叶朝阳的伤口与张燕儿前一次受伤的伤口相似,是吗?”
“是的,都像是锐利的双刃短刀所刺。”
“那短刀现在还没有发现?”
“没有找到,不知被张大兵藏到什么地方了,我们在他的房里搜查数遍,仍没查出。”
“你查过杀人的厨房了吧?”
“搜查过了,但厨房里没有留下凶器。”
“那个厨房的家具怎样摆设的,请逐个说说看!”
“一张大桌子和一把皮椅,两把扶手椅,一个上面摆着厨房用具的角橱,在靠窗边有个台架,上面放着一个大玻璃金鱼缸,叶朝阳喜欢金鱼,客房、卧室和厨房里,一直都摆着玻璃金鱼缸。”
“鱼缸是什么形状?”
“边长约四五十公分的长方体,敞口无盖,是那种常见的金鱼缸。”
“金鱼缸里面你仔细看了吗?”
“没有,透明的玻璃金鱼缸,不是藏凶器的地方。”
这时,王庆教授抬起右手,手指像梳子似地翻弄起浓密的头发。
李跃非常清楚王庆教授,这奇特的习惯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他吃了一惊,双眼注视着王庆教授。
这样的动作,说明他发现了什么异常线索,正在进行“逻辑推理”。
“那个金鱼缸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到一种奇妙的可能性……但并不是毫无根据。”
王庆教授向前探出身子,像是要说秘密情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