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夷哭道:“她便日日站在玄武山上,仰望天际,她说终有一天,主人会身披金甲乘着霞光万丈回来的。我原以为那终究只是一场梦幻罢了,没想到今天你终于回来了。”
龙一道:“这傻丫头。”
胡不夷更是嚎啕大哭:“小娜要是能够亲自听到这一声傻丫头,怕是要高兴的蹦上天呢。”
龙一神色黯然。
朱斋七也突然哭了起来。
白未然不明就理,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怎么你们都哭起来了?”
胡不夷道:“小娜生前一直想要主人叫她一声人身的,可是主人一直惦念着自己前世的爱人,对小娜虽然关爱有加,毕竟他心中只有自己的爱人。小娜虽知道人妖陌路,心中却一直期望着主人不要再叫她傻猫,而是叫她一声丫头,即便是傻丫头,她也是乐意的。可惜主人即便是为了救我们两个,受了无数的伤,手臂都被那些无耻小人砍断了一只,如同血人一般将那群小人拼的心胆俱丧后去搬救兵,主人最后的嘱咐也是傻猫和傻熊……”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一头高大威猛的太极熊,竟然哭的像一个小孩一样。
龙一抱紧了胡不夷,像小孩子一样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胡不夷更是嗷嗷大哭。
龙一看着那一抔黄土,心中凄然,恍惚间,面前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渐渐地渐渐地清晰起来的时候,却见周围环境似乎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他心中却是熟悉的,曾经他在西方传教的时候,运用紫雷道体的操控时空的特性,曾经回溯过古代的历史,想不到今天竟然在伤怀之下,自发的进入了回溯之中,正好可以看看那个傻猫。
突然听得白未然道:“这里好像是遁入了寸金幻境!怎么会到了这里来?”
小青道:“姐姐,什么是寸金幻境?”
朱斋七道:“这个我倒听说过,似乎是一种能够穿越时间长河的法术,但是只能够听到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情,却不能够和那些人有任何的联系,只能在一边观赏。似乎是仙家神通呢,仙人能够预知过去未来,这也是其中一种手段,取名寸金幻境原义是取得‘一寸光阴一寸金’,是不是白姐姐?”
白未然“哟”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于朱斋七的博学,并不答话,但是已然默认。
小青拍手道:“好神奇!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就能看到那个小娜姐姐了呢?”
白未然点头,小青又是一阵欢呼。
却见龙一和胡不夷两人怔怔地看着不远的地方,急忙看去,却见一道风姿卓越人影独自站在一棵参天古木旁,那么的孤独,仿佛千万年的寒冰一般,叫人看着都觉得冷的无法忍受。
众人走过去,来到了那女子的身前,可是那女子却视而不见,怔怔地眺望着远方,美丽的眼中充满了期盼。
小青“咦”的一声,低声对着白未然道:“姐姐,这女子是个和安吉拉一样的胡人呢!”
白未然点头,侧目看着龙一,却见龙一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怜悯和后悔的看着那胡人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听得那胡人女子道:“不得哥,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来了。”
胡不夷叫道:“小娜,是我们啊!你看是谁来了,是主人回来了啊,主人他虽然轮回转世了,但是他还是回来看我们了啊!小娜,你听得见吗?我们来看你了啊!”他冲上去拉那女子的衣袖,却如同穿过了空气一般,自那女子的身上透了过去,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终究面对的只是个幻影罢了。
龙一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是啊!小娜,我来看你了。”
那女子怔怔地看着龙一所在的地方,似乎真的能够看的到一般,泪水自她那明亮的大眼中滚滚而下,她将手中那件染满血渍破旧不堪的旧衣服轻轻地放在地上,伸手轻轻抚摸着龙一的脸庞,道:“主人,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是不是……”
龙一心中一颤,伸手去拉她的手,竟然拉了个实在,他欣喜万分,猛地抱住了女子,叫道:“小娜,小娜!”
女子看着他,泪如泉涌:“主人,你转世了吗?”
龙一退后一步,道:“是的。”
女子道:“原来主人你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逃脱生天,都是小娜害了你。”
龙一急忙道:“没有的事!”
小娜道:“我知道,这虽然只是一场梦幻,但是我还是深信你一定能够看到,所以我要让你记住我的模样,哪怕千百年以后我也死了,我依旧能够为此而无憾。”
只见她的容貌开始逐渐变化,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绝代佳人,黑发如瀑,眉眼如画,身形婀娜多姿,堪称倾国倾城,不再是那副西夷人的模样。
她咬着下唇道:“主人,这才是我真实的面目啊!可恨你到最后也没有见到。”说着又抽噎了起来。
龙一心中凄然,道:“傻丫头,我会在乎你的外貌吗?你不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当年的小娜啊!”
小娜说道:“主人,我为你跳一支舞吧,就是你最喜欢的那支舞。”
说完她便轻轻的跳了起来,仿佛跌落凡尘的仙子,那动人的舞蹈让人如痴如醉。
明月光照在这里,犹如水银泻地。
冷风微微吹动桂枝,绿荫斑驳。
佳人轻启唇,白灵声声如叹息。
千年岁月如流水,寂寞谁人知?
亡命天涯相思苦,坟上草青青。
相对无语两眼泪,似是故人来。
今宵一曲动天地,舞尽人散只影孤。
望断秋水千山万里遥,酒酣犹呼故人名。
打破酒坛人彷徨,梦醒时分原是空。
曲终人散,再没有了原样。无论动用了多少次紫雷道体的神通,龙一再也不能够触摸到小娜,也不能够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一次次的回溯,只看到了她一个人孤独的身影在那万年古树下,轻抚那已经朽坏不堪的血渍旧衣,轻声呢喃,最后那衣服也经不住岁月的流逝,她便痴痴地坐在那里,那山上的美丽身影仿佛成了一块石头。
突有一天,小娜怔怔地说道:“主人,你这一去何为?”又自己道:“此去当踏破昆仑宫,撕破他们自命侠义的嘴脸!”
又恢复原样道:“若是不能便回来吧?”又变声道:“若是一去不回,便不回!”
说完独自坐下,幽幽地叹息道:“曾经我等着你回来,一等便是千百年,我也老了,或许没有时间再等了。若是你真的转世来过,我便安心了,你来过吧?那是你吧?”她用手轻洒沙尘,化作了龙一的模样,痴痴的看着,一瞬间,满头青丝变做霜雪……仿佛就那样永远的定格在了那里。
唯一变幻的只有那些周边的小草小树,有的枯死了,有的变成了大树、老树、最后也枯死了……
远远地在山下看着的只有胡不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