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原上的人都散净了!一场叼羊会开的多少有些虎头蛇尾不伦不类。
五王提前走了,金帐里传来的命令是五王领兵,并不一定是五王主持叼羊会。最后是大皇子的伴当黑察跟着慕容恪一起下的场。
棘城里的人知道黑察的大概比知道慕容恪的还要多一点,黑察是一个牧羊人的孩子,也就是贵族嘴里说的奴隶崽子。有一次大皇子出去狩猎看到了坐在马上拿着杆子赶羊的黑察。大皇子说了一句:“真像个领兵的将军。”于是,黑察就这样成了大皇子的伴当。人们都不清楚大皇子是怎么想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孩子罢了!大皇子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热血!”
即使是一次普通的叼羊,黑察骑在马上也像是一个将军一样,慕容恪骑着承影坐在他的身后只是感觉到了一丝阴冷。可是,黑察对面的人却能感受到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是的!就是杀气,于黑察而言,大皇子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一般,哪怕丢了性命也会去完成。
那群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连慕容恪恐怕都能轻易的收拾又何况黑察呢?哪怕他们带着自己的伴当还有家里最厉害的武士也一样!黑察在场上就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奴隶崽子了,他代表的是大皇子,代表着那个邪魅的令人心悸的大皇子慕容儁。
当大皇子说完那句话之后,众人心里便有了想法,大皇子这是铁了心的给四皇子出头。其实,对这些棘城里的贵族来说这又有什么呢!众人自会卖给大皇子一个面子,便早对自家孩子有了叮嘱。
可是,场中的黑察却不管那一套,他让慕容恪安心的坐在马上,然后……然后他就像一头狼一样,驱赶着那群人,不留一丝情面。渐渐的场子里的人被赶空了,哪怕有那么一个两个不信邪要再回来的也被黑察用手拎着摔下了马!
慕容恪就这么赢了!简单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慕容恪拎着那头羊,放到了慕容儁的面前,“哥哥,这是你要的羊!”然后如同五王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皇子用手拨弄着自己的辫子,皱着眉头说:“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么?”
火雷原上的旗帜一只只的变少,慕容儁却任坐在那羊毛毡子上,黑察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发。“你是不是也想问我,为什么?”大皇子开口问道。
黑察在他身后‘嗯’了一声。“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黑察!我最喜欢你从里到外都很干净,你的心一直都像我当初见你的时候的样子,从未变过。我和恪儿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是一个秘密。”
二十多年前,燕帝慕容皝是老皇帝的一个不受宠爱的儿子,每个皇帝的通病就是有太多儿子了!身为皇子那个没有想过有一天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慕容皝也一样,可是与别人不同,他没有别的皇子那么高贵的血统,他的母亲只是一个被皇帝醉酒后临幸的牧羊女。与别的皇子相比他没有那强大的母系。
可是,对皇位的期盼却从未从他的心头离开过,哪怕一刻。鲜卑有三个部落,慕容、宇文、段。段氏最弱小习惯偏安一偶,慕容氏一直都是三氏之首。而却一直有人说,黑山上的宇文氏才是最强的鲜卑部落。宇文氏神秘的令人发指,他们坐落在黑山上,百多年前,匈奴和鲜卑征伐不断,可是匈奴人却从未踏入过黑山一步。匈奴王说过一句话,“黑山黑不可测!”
慕容皝当年有多么的不得宠在后来的《燕本记》里有这样的描写:
王十五,携五马奔,至黑山。
意思是慕容皝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只给了他五匹马,他流浪到了黑山。
历书上从来都没有写过他在黑山上的故事,而历史的神秘和有趣就全在那些未被描写的空白之中。慕容皝带着五匹马流落到了黑山,年少的他得到了一个牧羊女的爱情。那个牧羊女的名字叫做宇文高月。慕容皝登上帝位那天曾经拉着高月的手说,她就是我的虞姬。
第二年,高月就怀上了慕容皝的孩子,现在应该说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孩子刚刚满月黑山上便下来人了,把高月带上了黑山,仅仅是把高月带上了黑山,留下了慕容皝和那个刚满月的男孩。就在这个时候,老燕王像是想起了这个不被宠爱的孩子一样。之后的事情没人知道,只是在棘城人们口口相传里是这么说的:那年皇爷才十六岁,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跟着虎斑突骑回来了,老皇爷看到那个孩子,抱在怀里,很是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个孙子,然后这个孩子就被养在金帐里,一直到十岁。这个孩子就是慕容儁。
之后慕容皝又去黑山,这次他不是一个带着五匹马的破落游民,而是以一个高贵的燕王四子的身份去的。他见到了宇文氏的老家主宇文乞得龟,之后他知道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高月竟然是宇文乞得龟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宇文部的公主。
没人知道当时他们做了怎样的交易,只知道之后十年宇文部和慕容部发生了三次战争,每次别的皇子带兵讨伐宇文氏都是打败而归,而慕容皝却每次都是大胜,也正是因为他不败的战绩,老皇帝才对他越来越宠爱了,最后竟然把皇位传给了这个曾经没有人看好的四皇子。
后来,慕容皝从黑山迎回了高月,高月成了金帐的女主人,又生下了一个孩子:慕容恪。就连金帐里的人也很少见到过这个高夫人,有人说他生完四皇子之后就疯疯傻傻,又有人说他本来就疯疯傻傻的,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她是黑山上的公主,对于成为帝王的慕容皝而言这便足够了。
慕容儁叹了一口气:“从小我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后来我有娘了,我阿妈却疯疯傻傻,我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是父皇的大皇子,将来我要继承父皇的帐篷和牛羊,从小我就很清楚我想要得到什么?可是这不能改变我没有阿妈的事实,自从阿妈从黑山上回来,父皇就没有让她认过我,父皇对那个女人说,我已经死了,是那年在黑上脚下冻死的。那个曾经的孩子,竟然是冻死的,流着鲜卑人最高贵的血的孩子在父皇口中竟然是冻死的。我只是个孩子,父皇那时把我圈在帐篷里,阿妈在生恪儿的那年,黑山上传来消息,黑山内乱了,有人说宇文乞得龟被他的儿子东部大人宇文逸豆归杀了!阿妈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病了,后来生完恪儿不知怎么的就疯了,我对大巫恭敬不是大巫救了我一命,而是大巫当年救了阿妈和恪儿一命。”
黑察在慕容儁的身后沉默不言,并不聪明的他知道他听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整个棘城的人都知道,大皇子没有阿妈,都知道大皇子小的时候在金帐里受尽了老皇爷的宠爱。于是大家就刻意的忽略了他的母亲到底是谁。
慕容恪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现在跑过去和阿爸说,我想认阿妈。恐怕明天在这个棘城里就没有叫慕容儁的人了,我会连恪儿都不如。只有当我得到了切才能做这些事情,所以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是我的武士,不是么?”
“那皇爷哪里会不会有所怀疑?”黑察仍旧瓮声瓮气的说。
“哈哈!”慕容儁笑道:“不会!如果今天我不给恪儿出头那阿爸才会怪我,当父亲的总是希望看见兄友弟恭。可是孩子们却总不如他的心意啊!虽然在皇子里我一家独大,可是,我的那两个弟弟也不安分啊!真是头疼,明明就是两个病秧子,怎么能搞出来那么多事情,难道是你给他们下药的时候留情了么?算了!你紧张什么,再怎么翻腾也是两个臭虫!”
慕容儁站起来拍了拍手,像是心情不错,走到了他的白马旁边,翻了上去。
“走喽!黑察,和我比比看谁先回到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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