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侧杨承祖的一柄钢刀舞的密不透风,被五名绝刀门弟子围攻。万百十一把算盘打的噼啪乱响,偶尔放一粒珠子作为暗器打出。慧能和尚力大,但不善久战,加上绝刀门此次派出弟子也非泛泛,慧能已力有不逮。雷厉那边五六人相围,绝刀门弟子只缠斗,招式却不用老,很是麻烦。
打了一顿饭的功夫,杨承祖一套杨家一十二路连环刀堪堪打完,只倒下一名绝刀弟子。万百十手中的算盘期初还噼啪乱响,现在几十颗珠子早已打完,剩下一副算盘架,勉强挡绝刀门弟子开攻来的钢刀。慧能和尚的方便铲的功夫早就乱做一团,身上多处中刀,鲜血直流,只靠一身蛮劲在勉强支撑。雷厉倒是还好,但是想要帮忙却又被绝刀门弟子挡开。
黄州五侠中,属袁章功夫最好,却只与何天愁打一平手,自保有余,想要去帮忙是万万没可能的。
何天愁一记“天绝人路”使出,此招连封敌人上下三路,看似从正面进攻,实则逼对手后退,然后转到敌人后面猛下杀手。袁章虽知绝刀刀法刚猛,却不知此招有一后手,身子后撤,使出“铁板桥”勉强躲开站稳。何天愁笑道:“看这招!”随即闪身直攻袁章后心。
袁章未料到此后手,心中一慌,铁扇甩出。何天愁此招若要使全,袁章必命丧当场,谁知袁章心中一慌把铁扇当暗器打出,何天愁若要得手,自己必被铁扇削掉头皮。随即趁招式未老,飞身躲开。
袁章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把绝刀门的杀招破了。
何天愁道:“兵刃都缴了,还挣扎什么?绝刀门弟子听令!”一声令下,绝刀门弟子均停手。
“都结果了罢!”何天愁下令道。
“不要!”袁章话音未落,只听四面八方“玲玲珑珑”之声,几十人同时打出血玲珑。待血玲珑声响消失时,只听“噗噗”十数声。
慧能和尚早就力竭,一颗血玲珑正中眉心。杨承祖虽用钢刀勉强挡开两颗,却怎么也躲不开第三、第四颗,一颗血玲珑穿心而过。万百十口中喃喃:“这笔买卖赔了!赔了!”身上早已开了五六个窟窿,鲜血直流。
雷厉的钢枪被斩断,手中只剩枪柄,一番缠斗本就消耗气力少,勉强躲开了几个血玲珑,但毕竟缠斗良久,身上多处中刀。雷厉怒吼道:“我雷厉一生行侠仗义,没想到败在一群喽啰手中。”说罢,闪身拾起地上的枪头,一下戳入自己的咽喉。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袁章惊恐的怒吼着。
看着自己兄弟一个个倒下,袁章怒目何天愁,愤恨的说:“绝刀门今日为何要绝我五侠!”
“绝刀门。做事干净利落,重在一个绝字。”
袁章绝望大笑道:“我黄州五侠遭奸人陷害,今日技不如人,我五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袁章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反手一掌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何天愁早就料到,一掌拍出,正中袁章巨阙穴,袁章飞身倒地。“想死?东西还没找到,跟我回去见家师。”说完,点了袁章周身几个大穴。
正要离开,何天愁听到庙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何天愁走进庙内,寻声而去,发现了躲在泥像后的应文。
“原来还有漏网之鱼。”
“施主,小僧就是一个过路的。放过我吧。”应文一边哀求,一边摇晃怀里的婴儿。
“一个和尚抱着一个婴孩,嘿嘿,真是奇怪。今日行事,被你撞见,留你不得。”何天愁说完,举刀要劈。
何天愁的钢刀刚一举起,那婴儿仿佛被吓到一般,哭的更加厉害了。何天愁眼珠一转,刀并没落下。“既然不杀你,也留你不得,那便随我去了罢!”说完,反转刀柄,轻磕应文后脑,应文晕了过去。
绝刀门地牢。
应文悠悠转醒,看到自己在一个偌大的地牢里,地牢弥漫着腐败的酸臭味。他突然意识到怀里的孩子不见了,随即颤悠悠的走到牢门口大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你醒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正是袁章。
“这里是哪里?”应文问。
“绝刀门地牢。”袁章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进来多久了?”
“不知道。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几天了吧,咱俩昏迷了许久,我比你早醒一会。”
应文回想失散的婴儿,失声痛哭起来。
袁章看应文突然痛哭,悲从心来,哽咽道:“我四个兄弟身首异处,而我偏偏求死不能……”
两人哭泣良久,慢慢安静下来。
“敢问和尚,那婴儿……可真是你捡来?”
应文叹了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那婴儿是我一朋友的遗孤,我那朋友为了救我,全家惨遭灭门,婴儿是他唯一的寄托。”说着,又抽泣起来。
袁章略微挪动身躯,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伤口慢慢结疤,与衣服粘连在一起。“并非在下危言耸听,怕是这孩子凶多吉少。”
听罢,应文又放声哭泣起来。
袁章虽觉得面前这个年轻和尚面容稚嫩,言行举止不像出家人,转念一想,必是出家时日尚短,道行不深,便没再细问。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依旧安静。牢房外也悄无声息。
“你不觉得奇怪么?”袁章问。
应文抬头看着袁章。
“此时已过晌午,这牢房中没有看守的人,咱们虽为阶下囚,却也迟迟不见有人前来送饭。”
应文听袁章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久未进食,腹内空空。
袁章勉强撑起身子:“和尚,你可曾练过武功?”
应文摇了摇头,道:“未曾练过。”
袁章道:“我受伤较重,一直没有疗伤,现在内息还未回复,四肢乏力,你试试看牢门能否打开?”
应文听罢起身,仔细观察了一下牢房,栅栏外面空空如也,只有简单的几条板凳。应文试着拉动了一下牢门,牢门上的锁很结实,被应文拉的“哐哐”作响。
“怎么办?”应文回身问袁章。
袁章道:“你扶我过去。”应文走到袁章身边,俯身将袁章扶起,小心翼翼的走到牢门边。袁章伸手拿起牢门锁看了看,道:“锁栓有些陈旧了,要是我没有受伤,便不难打开,现在姑且试一试。”说完,袁章暗自运劲。刚一运功,袁章一声惨叫,瘫倒在地。应文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袁施主,我还是给你包扎一下吧。”应文席地而坐,从自己本就残破的布袍扯下几条布块给袁章包扎。
袁章喘着粗气说:“我再试试。”说完,扶着应文勉强站起,这一次,袁章也不顾身上的伤痛,运足劲力,“哐啷”一声,门锁断裂。袁章再次瘫倒,站也站不起来。
“我去找找伤药。”应文刚准备起身,被袁章一把拉住。
“一切小心行事,别被他们抓住,若有……什么状况,赶紧回到这里……”袁章流血过多,更加虚弱了。
应文点了点头。
出来地牢大门,应文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绝刀门仿佛被洗劫了一样,到处破烂不堪,最可怕的是,尸首遍地,全是横死。
应文小心翼翼的挨个房间推门。有些房间还有些已经惨死的绝刀门弟子,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想必是有段时间了。
应文终于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一些瓶瓶罐罐,却不知哪些是袁章要的伤药,索性全都抱在怀里,回身去地牢。
“找到了?”袁章虚弱的问。
应文点了点头,把怀里的瓶子都倒在袁章面前。
“没有被发现吧?”
“那个……”应文犹豫了一下。
“如何?”袁章忐忑的问。
“绝刀门的所有人,都已经毙命。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想是有些时间了。”
“什么?”袁章吃惊道。
应文点头说:“绝刀门不知为何,已经被灭门。”
袁章听闻,苦笑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啊!”
袁章找到金创药,敷在伤口。绝刀门自制的刀伤金创药倒是不错,袁章的伤口很快止血了。又休息片刻,袁章又恢复一些体力,道:“和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应文将一些金创药揣入怀中,扶着袁章,缓步走出地牢。
袁章也被地牢外的景象吃了一惊。他指着其中一具尸首道:“你看,这些弟子都是被武功极高的人所伤,招招毙命。这一具尸首七窍流血,是敌人一掌拍碎了天灵盖导致。那一具虽然身上完好,但是表情极其狰狞,定是被开碑手或者其他什么硬派的功夫震碎了心肺。”
应文本就瘦弱,扶着伤重的袁章走的十分缓慢。越走,袁章就越吃惊,心道:“究竟是什么人能一举灭了绝刀门?这要是让我碰上,怕是在对方手下过不了一招就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