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光阴如同澜水河中的滚滚流水匆匆而逝。
一切出奇地顺利,粮饷犒赏的顺利就位使得接下来的训练渐入正规,而从武关北来的第一趟行商也为梵烨带来了可观的红利。
梵烨在军营外的海月湖畔,物色了一间简陋房子。闲暇之外,常来湖畔观景饮茶。
这几日天降大雨,军营训练搁置,身上繁忙事务终于可以短暂搁置两天。
梵烨也乐得放军士几天假期回家修整。况且接下来,好日子到头之后,大伙也该过过苦日子,死囚行刑前都尚有一顿饱饭。想到这里,梵烨微微一笑,负手背立,遥望窗外海月湖苍茫夜色。
窗外碧波连天,夜雨潇潇。远处天水一色,天空暗垂,融入黝黑湖水中,更显几分寂寥。右侧群山渺渺,如同鬼影憧憧,露出模糊不清的惨淡轮廓。
湖边大片江枫树,枝干突兀,静静矗立。
朦胧雨雾凝结成实质的寒气在湖面飘飘荡荡,一如暗夜轻笼的烟纱。细碎夜雨撑起连天雨幕,更似风华少女穿戴起的幕离,隐隐约约可见三分风姿绰约。
一里寒风吹皱半湖寒水,带起万层清波,婉约了无边夜色。
梵烨凝神看着无垠湖面,耳边夜雨轻打木屋顶端,树冠的沙沙声响如同一曲清唱。眼前的景色慢慢模糊,梵烨一双明眸渐渐沉入连天夜色,一阵失神。
在那失神的一瞬间,天地间嘈杂的,所有不甘在这个雨夜沉寂的声音,都如此迫不及待地展现属于他们的独特声响,风声,雨声,树叶摩挲声,窗棂摇动音,都在这一刻如同三月的花蕾一般绽放。
可这天地间的如此赏心悦目的喧哗却令他觉的周遭更加寂静,仿佛这些都是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和谐音符,而今以如此自然轻柔的方式一一呈现于他的眼前。
一夜风,一程雨,半生风涛,广阔湖面蔓延成海,林林总总在梵烨脑中盘旋,激荡,又转瞬消失。梵烨嘴角划过一抹微笑,轻轻地闭上双眼,他已然饮下了海月湖的无边夜色,却是如此香甜甘醇,回味悠长。
悠悠天地,在那短暂的一瞬,极近又极远。而他把心境渲染地如同碧波湖水一般安详静谧,静静地走进油灯,翻看案前的四封书信。
随手拆开第一封,是来自牛头山清风寨,一个排得上名号的小头头的军情汇报信,信中重点整理了,清风寨各个当家人物的关系和信息,还附带了一幅牛头山的简略地图。
信中后半部分换了人来写,是牛头山上山途中一个关卡的小队长的,关于牛头山布防的补充,侧重介绍了各个关卡的确切位置,哨岗人员分配和换岗时间,而两人一个月前还是洪兴军中梵烨亲亲的兄弟。
梵烨展颜一笑,接着翻看第二封,来自出门办事月余的梵烨的副手,牛头山下临近数个县城的城门府衙他已经布置下人手监看,只是事情进行得并不是十分顺利。
因为部分地方,县衙衙役似乎十分警惕,只能缓缓以金银破口,花费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