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在小区楼下停好车,心下忽然一阵胆怯。他坐在车上,从包里掏出家里的钥匙,犹豫了几秒钟,便一手夹着包一手推车门,低头弓着身子准备下车,一只脚才跨出车门却又缩了回来,随即叹了口气,重重地将身子半躺在坐椅上。
他皱着眉头,从包里掏出支烟,点燃了,狠狠地连吸了两口,随即,撮着嘴向空中轻轻一吐,丝丝缕缕地烟圈便晃晃悠悠地从他嘴里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打着滚、拐着弯、慢慢地消散成一重一重地迷雾将他包围。
可凡现在在家里怎么样呢?一顿臭骂和撕打肯定是免不了的,想起上次中秋节时可凡那种歇斯底里地样子,林东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她会问王丽问到今天的事情吗?会,一定会,以她现在的脾气她不问出个青红皂白来一定不会放下的。那,我该怎么跟她说跟她解释才能让她平息下来呢?
想想刚才在路上的情形,林东脑子也有点乱。
王丽突然出声说话是他没料到的,他相信可凡肯定是听出来了。
可凡后来打来电话,他一半是头脑发热,沉浸在王丽的小心翼翼和崇拜下所滋生出的那种大男人的豪气和说一不二的感觉里不愿拨出;另一半,以他对可凡的了解,可凡一定会在电话里大吵大闹说些难听的,自己呢,有错在先,是断然不敢在电话里再对可凡说什么。他清楚,自己手机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可凡说的话一定会清清楚楚地传到王丽耳朵里,这样,别说是在对自己崇拜迷恋地女人面前感觉下不来台感觉丢脸,就是做为一个新来的员工,自己在她面前的威信也是不能就这样被一下扫地的。
现在他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明明知道可凡有重要的事情,明明一直觉得对不起可凡,明明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舍得放弃可凡,可为什么今天自己会这样做呢?
是对可凡这段日子来对自己的冷淡和责骂的报复?还是,打心底就不想可凡能把工作谈成呢?
可凡的那句“如果你误了我的事,我饶不了你!”蓦地在他耳边响起,可凡,会要求离婚吗?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会的,点点还那么小,她不会忍心离婚的。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东不知哪来的勇气,将手中的半截香烟在车上的烟槽里狠狠地捻熄,硬着头皮,开了车门向家里走去。
打开大门,林东走向自己房间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他忽然想到,如果一会儿可凡控制不住自己和他闹到大厅来,这脸就丢大了。恩,看来得马上找个套房搬出去,不能再和他们住一起了。
走到房门口,林东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了稳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一开门,可凡就会一本书或是一个茶杯扔过来。
算了,砸就让她砸一下吧。
林东闭上眼睛,猛地一下打开门。
房间里安安静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可凡、孩子、孩子的奶瓶、奶粉、衣物,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