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翠平满脸的喜色的来到陈鸿宇办公室,很神秘的对他说:“鸿宇,你知道吗?大家都在传你快要当镇长的消息。”一声鸿宇,婉转如莺啼,叫得那个亲切,简直温柔到人的骨头缝里去了。
陈鸿宇听了,瞟了她一眼,内心也很感兴趣,但表面平静地问道:“都议论什么?”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杨镇长快走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是空降还是就地取材,前两天,组织部来人了,说是考察干部,找了一些人谈话,有人透漏说,是关于你的,还让他们填了考察表。”
组织部来人考察干部,陈鸿宇是知道的,但他是当事人,回避了。他自以为平时人员还不错,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还是跟上下同事的关系,大家都很认可他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陈鸿宇很关心地问。
“大家都说你当这个镇长是理所当然的,论成绩,论能力,论学历,你都够格,大家都希望你能当。不希望从外面调来,那样还要跟人家磨合,不如跟你共事好。”翠平喜形于色地说。
陈鸿宇微微一笑,“什么事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能算数。”
“这还有什么变化的?板上钉钉的事了。”翠平肯定地说。
“什么叫板上钉钉?这才到哪儿?不到最后宣布都不能算数。你不要跟后面瞎传,万一到时候不成,那就难看了。”他认真地说。
“反正是八九不离十了,怎么不考察人家专门来考察你?谁都知道,考察就是个形式罢了,谁说孬说好都没用,谁也不会不识相。”翠平不以为然地说。
“走,我请你吃饭,提前给你祝贺!”翠平起身拉陈鸿宇的胳膊,“咱们到那个农家乐吃鱼去。”
陈鸿宇拿开她的手,“不去,八子还没有一撇呢,庆贺什么?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我下班还回去有事呢你回去吧。”
翠平瞥了他一眼,“你这人,就是不识好歹!哼!不理你了!”故意气哼哼地走了。
陈鸿宇对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陈鸿宇也分析了一下形势,上面有王县长支持,下面有同僚拥戴,在村长这个群体中也很有知名度和影响力,还会有什么变数呢?
但他是个沉稳的人,不到下文宣布的那一刻,都是不能下定论的,他心里对这个人人都觉得十拿九稳的事,也有一点隐隐的担心。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然的话,黑天鹅事件是怎么来的?什么叫黑马?人们不是在一些赛事上,屡屡看到,往往呼声最高的人最终会落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斜刺里冲出一匹黑马,这都是历史的经验和现实的教训。因此,他一点也不敢有得意忘形的表现。
“低调,一定要低调!”他这样告诫自己。他就等着组织部找他谈话,这事才算最终定下来。而在此之前,一切变数都是可能的。
……
他一如既往地勤勉工作,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时常涌起波澜,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任谁也不能真正的淡定。几天过去了,还没有接到组织部找他谈话的通知,他不免有些暗暗着急。
不管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到来的,这天他正在办公室里写一份材料,办公室人员通知说:“十点钟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会,组织部来人宣布镇长的任免。”
陈鸿宇听了,好像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他头脑有些发懵,冷静之后,他知道自己这次与镇长擦肩而过了,因为,一直没有组织部的人找他例行谈话,突然来人宣布镇长上任,一定是另有其人了。
他很快镇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到会议室参加会议,此时,会议室里已坐满了人,人们见他来到,都鼓掌欢迎,他想,马上他们就会知道结果了,自己该是多么尴尬啊,但是他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尴尬呢。
一会儿,组织部部长带着两个人来了,一个是组织部的科员,陪同来的,另一个人令陈鸿宇大吃了一惊:李明明?
陈鸿宇想,规格够高的,组织部长亲自陪他来上任,看来自己两年多的苦干实干,有目共睹的成绩和能力,加上王县长的支持,都不如李明明的关系硬啊。
会上,组织部长宣布了由李明明代理镇长一职的决定时,会议室里出现了一片小小的骚动,大家眼光一齐看向陈鸿宇,陈鸿宇镇静地坐着,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异常。
牛书记做了简短的发言,表示欢迎李镇长到镇里工作,李明明也做了就职演讲,表示一定要在牛书记的领导下,在各位同人的支持下,努力为本镇的经济建设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会后,部长留下来陪着镇里的干部们一起吃饭,这也是对李明明上任代理镇长的支持吧。
吃饭时,李明明主动要求陈鸿宇跟他坐在一起,他很随意地对牛镇长和部长说:“陈鸿宇是我老同学了,他在这里时间长,以后还请老同学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说着,举起杯子,“来,我敬老同学一杯。”
牛书记和部长都笑说:“应该。”
陈鸿宇虽然从开会到现在都是懵的,但他表现了应有的镇静,他想,决不能失态,让人家看笑话。
他端起杯子,“老同学不用客气,我敬你,祝贺你!咱们互相支持。”说完二人把杯中酒喝干。
吃完饭,陈鸿宇强打精神和领导们一起把组织部的领导送走,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才像散了架一样无力地躺倒沙发上,他想不明白,这些变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
同样想不明白还有镇里的干部们,散了会后,他们议论纷纷,“怎么风云突变啊?陈镇长快吃到嘴的肉被人夺去了。他心里现在不知多难受呢。”
还有的说:“反正谁来都一样,咱们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这个李明明是干什么的?怎么一下子就空降来当镇长?肯定比陈镇长厉害啊!”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停,翠平也很替陈鸿宇抱不平,她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捱到他们吃完饭,她悄悄地来到陈鸿宇办公室见,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见陈鸿宇躺在沙发上,她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问道:“怎么会这样啊?这个李明明是干什么的啊?”
陈鸿宇见她来了,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咱们只有服从,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翠平怜惜地说。
“没有,我中午喝多了,我要休息一会。”他下逐客令道。
“好,那我走了,你休息吧。”说完起身带上门,她很有些替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