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阴天,没有月亮,围墙外黑乎乎的目不见物。古之风不敢用手电筒照明,凭着记忆一路跌跌撞撞前行。来到小树林前,纠结了很久还是不敢进去,只好绕路来到铁栅栏门这里。
按亮手机照了照铁栅栏,发现那把锁还开着,显然从下午到现在还没人进出过。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缓缓拉开铁栅栏,闪身进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正是两次打卡之间,正常情况下不会碰到值班巡逻人员。古之风隐身在一个隐蔽处,等待白裙女孩的出现。
但是白裙女孩一直没有出现。两点多,远处传来脚步声,手电筒的光亮一晃一晃的,是巡逻人员来了。古之风缩回脑袋,等脚步声远去后才探出头来。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古之风终于耐不住性子出来,来到铁栅栏门前一拉,竟拉不开。定睛一看,我草,那把锁锁上了!
“谁?”他浑身一个激灵,四面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呆了呆,撒开双腿就跑。他跑的是相反方向,既然后门出不去了,只有另找出路。
好不容易跑到校门口附近,古之风停下来喘气。真是怪了,这门是谁锁上的?自己一直留意值班人员的脚步声,他不可能去过铁栅栏这里。难道是胡成,或者是那个白裙女孩?忍不住回头看看,路灯光下,是建筑物重重叠叠的影子。
校门紧闭,保安室仍亮着灯,这值班保安尽责得令人可气。这样出去必定会被保安发现,继而盘问。怎么解释呢?
还是不出去牢靠一点。磨蹭了半天,结果古之风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不敢开灯,坐在椅子上想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刘安全开门的声音吵醒的。
老刘一进办公室,见古之风在揉眼睛,惊讶地问:“你昨晚就睡这里?”
“咳咳,早上有事起得早,办完事还很早,就提早来上班了。”
这时校园里渐渐有了人声,上班时间到了。幸好刘安全没再追问什么,两个人开始办公。
这一天还是不见有什么异常。随着招生考试和教师选拔赛的临近,逐渐变得忙碌起来。几个担心自己被刷下的老师愁眉苦脸的,没事就往校领导那里跑,希望能得到照顾。
当然古之风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来。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挂名的校长助理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甚至有几个趋炎附势之徒当着胡成的面,对古之风冷嘲热讽。就连食堂打菜的豆腐西施也对他低看一下,每次他来打菜,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份量也打得极少。
对此古之风一一忍受下来,老老实实做事,不去抱怨什么,招惹什么。他虽然刚刚进入社会,但从小受惯了白眼,尝尽世态炎凉,知道这是个势利的社会。如果你是个高富帅,放个屁都是香的;反之如果你是个穷吊丝,就是天天捧别人臭脚丫,别人还要嫌你脏。
这也是他为什么胆子小得要命,怕得要命,还是老老实实替女娲做事,在飞天武校混下去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女娲这里虽然没经费没保障,却是他出人头地唯一的机会。
这些天乐瑶打过几次电话,约他吃饭,都被他拒绝了。一是因为他想抓紧时间修炼元力,好顺利在教师选拔赛上胜出。二是他是个有尿性的四有新人,不想靠女人吃饭。乐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如果凡事都靠她摆平,时间长了也要被她看不起。
自从那天晚上再探铁栅栏门无果后,古之风就没有再去探查过,他认为只要那个布片在自己手上,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现在胡成没有怀疑到他头上。
这天下班早,路上古之风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继父的癌症复发了,住在中心医院,一大笔治疗费还没有着落。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古之风沉默了一会儿,说妈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照顾好他就行了。
其实古之风家离得不远,就在椒州下属的一个县里,离椒州市区只有一百多公里。古之风十四岁时,父亲得病去世了,两年后母亲改嫁给同一个镇子的木匠李有富。拖油瓶古之风在李有富家呆了一年,不顾母亲的反对,一个人住回到家里。高中毕业后来椒州上大学,每年只在寒暑假才回老家一趟,每次回去也住不长,去李有富家看看母亲,再在家住几天就走了。
其实李有富待他还是不错的。家里穷得肉都吃不起,但李有富坚持每天给古之风喝一杯牛奶,说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牛奶长得高。他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没有牛奶喝,老大李作奇倒还罢了,小女儿李英比古之风还要小一岁,也只能喝米汤解馋。弄得李家兄妹视古之风为眼中钉,认为是古之风夺走了他们的父爱。
但是古之风并不领情,对于这个娶走母亲的男人没有一丝好感,认为他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做给母亲看的,目的是“让母亲在床上让他快活”。直到这两年他对继父的态度才有所改变,但仍不知如何与李有富相处,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别扭,所以尽量减少见面机会。
一边想着家里的事,古之风在市府大道找了个地方停车。在自动取款机上查了一下银行卡,还有一万多元的余额,想了想给母亲的帐户上转了一万。
刚要上车,见工人文化宫门口围了一圈人,不知干什么。看时间还早,就挤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俩老头在下棋。其中一个古之风认识,就是幸福街开性保健品的老王头,经常过来跟赵高下棋,从来没赢过。后来赵高每局让他十几子,老王头才勉强一搏,不过最后还是输。另一个穿一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七十多岁的样子,像是个退休干部。
这一局刚开始,老王头一扫跟赵高下棋时的憋闷样,神气活现地说:“这次我让你五子,你如果赢了话,我喊你三声爷爷。但你如果输了话,得喊我三声爷爷。”
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能让五子的话,一般来说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那退休干部模样的老头受辱似的涨红脸,却没有提出异议,显然认可了对方的实力。
围观者在起哄:“跟他赌了,跟他赌了,谁认怂谁是孙子。”
退休干部一咬牙:“赌了。”
一个刀疤男说:“快押快押,押老王头赢的三赔一,押这位老钟先生赢的一赔三。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
虽然赔率相差极大,大家基本上都押老王头赢,只有少数几个不信邪的押老钟头赢。退休干部脸涨得更红了。
古之风乐了,这刀疤男不就是金疤子么,这货怎么跑这里来了。问旁边一个眼镜男:“怎么回事?”
眼镜男指指退休干部说:“这个老钟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天天在这里摆摊跟人下棋,从来没人下赢过他,看把他得瑟的,自称打遍椒州无敌手。这老王头也是他手下败将,没少受他欺负。前些日子老王头不知拜哪个高手为师,棋艺长进不少,老钟头下不过他了。这不,老钟头不服气,在这工人文化宫门口立了块牌子,告知全椒州的围棋爱好者,今天下午在此跟老王头决一死战。”
眼镜男推推眼镜继续说:“你说这老钟头没本事摆什么擂台呀,可把我们害苦了,前面三局全输了,害我把孩子的奶粉钱都输光了。更离谱的是第三局,老王头让了他三子,结果他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