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思文在老爹面前受挫之后,自己再狠狠教训他一顿,也给厂子里那些反对派一个警告,这酒神窖酒厂,还是他老子钱克的天下。
电话很快就通了,“哟……小李书记,大晚上还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说吗?要不我找个地儿请小李书记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
钱大卫听着电话中父亲那和蔼可亲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印象中,他老子从来没这么温和地跟谁说过话,那态度怎么听都有点儿讨好的意味。
“吃饭的事就免了,钱厂长,我现在有个事要跟你说一说……”李思文瞄着钱大卫,不紧不慢地说,“你儿子今天晚上表现得十分抢眼,他带了一伙社会上的混子围堵我们纪检小组,烧了酒厂财务账册,打伤了人,还开车堵了酒厂大门,我刚开叉车把你儿子的豪车给铲一边去了。现在你儿子带着那帮人正气势汹汹地准备打死我。嘿嘿,钱厂长,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钱厂长安排的,所以打电话过来问一下……”
“麻辣隔壁的,王八羔子……”钱克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赶紧给李思文解释道,“小李书记,我……我不是骂你。小李书记,你赶紧把电话给我那个乌龟儿子王八蛋,我有话跟他说……”
李思文戏谑地瞟着钱大卫,对着手机道:“钱厂长,你尽管说就是了,你儿子就在我面前,我开了免提,他听着呢。”
钱克顿时抬高了声音猛喝道:“钱大卫,你给老子听着……”
钱大卫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老子,本来一腔怒气,给他老子这么一吼,顿时就蔫了,怯怯地道:“爸……我……我是给你出口气……”
“出你妈比……”钱克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形象,恶狠狠地训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你立刻向小李书记赔礼道歉,我这就到厂里来,你要敢动小李书记一根毫毛,我扒了你的皮……”
听他老子这么不顾情面地怒骂,钱大卫顿时愣了,他没想到钱克居然为这点儿事大发雷霆,难道他做错了?
钱大卫被他老子吼得愣是不敢动,呆立在原地,黄毛一伙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都不是傻子,眼见连酒厂厂长钱克都不敢动李思文,他们要是动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黄毛等人之所以嚣张跋扈,还是靠着钱大卫这位纨绔大少,而钱大卫的靠山则是钱克。
没了钱大卫的照拂,黄毛等人不过是一帮无业游民而已。
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黄毛见势不妙,悄悄给同伙使眼色打手势,不声不响地溜了。
他们的动作根本没逃过李思文的眼睛,只是眼下还顾不上这伙人,自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李思文见危机解除,当即挂断了手机,也该让钱克这个老狐狸尝尝在热锅上煎熬的滋味了。
纨绔大少钱大卫转眼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这时才害怕起来。他刚见识了李思文翻手为云的手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保玉,他还真怕俩人趁机对他下手,他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两人摧残。
不过那两人此刻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李思文回到袁丽萍等人身边,县医院的急救车也来了,谢子立几个受伤的人很快被拉走,袁丽萍虽然只受了点儿皮外伤,也被李思文强行塞进了车。
上车的时候,袁丽萍还不情愿地对李思文道:“李书记,关键的账册已经被他们烧掉了,我还是留下去查一查剩下的东西……”
“不用了,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医院做检查养好伤,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李思文不假思索地命令袁丽萍。
李思文看救护车开走后才注意到仍在发愣的钱大卫,钱大卫虽然没有脑子,但却不傻,看得出眼下的形势对他不利,不过最终怎么样还得等他老子来了后再说,再怎么说,他老子也不会帮李思文这个外人来对付他这个儿子吧!
钱大卫十分迷信老子的权力和能力,这么多年以来,钱克的厂长位置虽然屡经风雨,但一直稳如泰山。
县城不大,不到十分钟,钱克就开着车赶到了酒厂。
钱大卫看到他老子的卡宴,赶紧迎了过去,那张霸气十足的脸马上转为委屈,同时心里想着跟他老子说些煽情的话儿。
钱克一停车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朝着李思文大步走去,根本无视旁边的儿子钱大卫。
钱大卫叫了一声“爸”,还没来得及说他酝酿了半天的话,就见钱克一挥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这一记耳光打得很用力,钱大卫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钱克扇了儿子一巴掌后,顺手扭着他的耳朵往李思文那边扯,一边走一边向李思文赔礼:“小李书记,我……我实在是管教无方,让这混蛋惹了这么大的祸,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交给小李书记,任凭处置!”
李思文见钱克气急败坏,眼睛通红的样子,知道他确实是急了。本身钱克就坐在火山口上,他儿子居然又给他来了这么一记火上浇油。
钱大卫这事他是真不知情,让他无奈的是,儿子再混蛋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可是现在他也是无能为力,这事他要是插手,那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儿子交出去。
但这也意味着钱克彻底失去了主动权,尽管不愿意承认,但钱克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李思文此时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轻拍了一下钱克的肩膀安慰道:“钱厂长也别多虑,组织上不会搞株连那一套,你儿子是你儿子,跟你不相干。只要身正还怕影子斜?不过你儿子的事该怎么处置,还真由不得我,这事我得向纪委唐书记汇报一下……”
李思文边说边掏出手机,他话说得慢条斯理,但是听到钱克耳朵里,却犹如雷霆炸响。
李思文这一席话听着是在安慰钱克,实际上却是在敲打他,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钱克心里当然清楚自己身子正不正,影子斜不斜,所以他才更害怕。
再说了,以钱大卫这王八蛋犯的事,真要是捅到纪委唐书记那里,那他还有活路吗?
钱克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十分难看,却不得不硬挤出笑容道:“这个……小李书记能不能缓……缓缓?能不能缓一缓?我……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李思文装没听见,不理会钱克,继续翻着手机电话簿找唐明华的号码。
钱大卫嘴角都渗出血了,他老子钱克一巴掌打得真狠,此时钱大卫虽然知道情况不妙,仍然拧着脑袋,一双喷火的眼睛盯着李思文,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说到底,他还是相信他老子能把这事摆平。
李思文其实心里也憋着火,只是努力克制着不发作出来,袁丽萍、谢子立等人受伤让他既心痛又担心,瞧着钱大卫那副混账样,他恨不得把这混蛋打得满地找牙,但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越要冷静。
急了,只会落入对手的陷阱,他现在不能行差踏错!
找出唐明华的手机号,李思文拨了过去,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手机发出的嘟嘟声清晰可闻。
钱克见求李思文无效,又没别的办法阻止,急得直搓手。
“喂,思文,有事?”电话一通,唐明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因离得近,唐明华的声音连钱克都听得清楚。
李思文道:“唐书记,这么晚打扰你了,厂子里有些事要跟你汇报一下……”
唐明华“哦”了一声道:“好,你说!”
李思文“嗯”了一声说:“是这样的,我们纪检两个小组进驻酒厂办公室连夜审查财务账目和采购账目,酒厂保卫科副科长钱大卫带了十几个人开车堵了酒厂大门,闯进办公室把账册烧了,还打伤了纪检小组的人,我就这事跟唐书记汇报一下!”
“呃……”唐明华显然愣住了,声音随即就大了起来,“你有没有受伤?其他人伤得严重吗?”
李思文听唐明华没有先问被烧毁的账册而是先问他们的安危,心里感动,只是不能在钱克父子面前流露,沉声道:“我没事,其他人伤了,但没有致命伤,我已经将他们送县人民医院去了。”
唐明华接着说道:“好,正好我跟于书记在谈事,你等着,于书记说马上过去!”
钱克一听于清风也在唐明华那儿,脸色更难看了,汗水也冒得更厉害,想说点儿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钱克着急,下意识地也摸出了手机,李思文看着他淡淡地道:“钱厂长,我要是你,这时候就不会给任何人打电话。”
钱克本来准备打电话,听了李思文的话,顿时僵住了。这话本身就是严厉的警告,这时候通风报信,真当他这个厂纪检委书记是摆设吗?
钱克颓丧地放下电话,李思文盯着他,他想通风报信根本不可能。扭头看到一边的儿子,见他一边脸肿着,还一副发狠的模样,顿时怒火大炽,一脚踢到钱大卫身上,骂道:“混账,老子打死你……”
钱大卫一声惨叫,摔倒在地。钱克这一脚踢在他膝盖一侧,疼得他抱着腿大喊大叫。
“爸,你不帮我还打我,我不是你儿子了,我不要你管。妈的,我情愿坐牢,也要李思文赔我的车,我要他赔得倾家荡产!”
钱克听儿子发狠说出这种不经脑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窜上去又踢又踩,怒骂道:“好啊好啊,老子打死你,省得养你这么个逆子,老子打死你……”
钱大卫索性耍起无赖,在地上打着滚躲闪他老子的脚,一边说着浑话:“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再把我妈赶走,你就可以找个小三,然后把所有财产都给她了……”
李思文这次没再阻拦,在一旁冷眼旁观,由得钱克揍他儿子,也算是替袁丽萍等人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