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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所见所闻

午时四点零六分,黑色马车已经行驶了很远的距离,一路上他们和车夫弗兰克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为了以后谈话更方便,但就当威廉正要把假名告知他时,米兰达却把真名全都吐露出来了。

在这里,一望无际的绿油田野,此时与城内映照的是截然不同的风景,它很美,纯真的要命,你甚至挑不出任何贬低性的词语来指出它的美中不足,一阵阵透满野花诱人香味的气息扑鼻而来,就算把鼻孔堵上,屏气绝息好大会儿,也会突破层层皮质,最终达到身体的每处角落,在田野的旁边,枝繁叶茂的白桦林在日光的衬托下折射出宝石般的混杂光斑,即便杂乱无比,却也能让焦躁不堪的心得到一定的放松,没错,这就是另一个天堂。

也许,只有那些看不清事实真相的贵族少爷会这么想吧。

作为劳作者的他们,一个个弯腰弓背,随意生长的头发仿佛要告知任何从这经过的路人,他们除了耕作外已经没有别的时间去整理仪表了,黏满汗渍的皮肉无半分生气,黝黑干裂到让人误以为是将用来筑建城墙的沙石泥土贴在上面似的。

他们是社会阶级的底层群体,几乎都是从赫利贝罗里净空的贫民,每月需要交付高昂的税负和粮食换取生活的基本权利,生的意义仅仅体现在为‘某一些人的生活提供丰富的食物来源’,死亡代表的不是伤悲,而是作为工具的使命悄然终结,更多一点的,则是灵魂的释放,肉体的解脱。

为命运的迥然相异而尽情诉说吧,以上帝的名义,高呼‘人人平等’的口号,恳请那些心地存良的大慈善家或英明贤德的君主亲眼目睹令人发指的不公吧。

他们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知道,那些来来往往的权贵商客根本无法觉察他们‘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

烈马在温暖的日光下疾驰,飞奔的双蹄给人感觉到它好像无论跑多远都不会累,以这样的速度前行,就算道路是如何的平坦,车厢里的人也会感到许些的不适吧。

手上的缰绳用巧妙地力度拉扯着马儿的脖子,它们在高速跑动的同时像是理解了车夫的心灵,每一次踏蹄,都不会给车厢造成太大的颠簸,根本不会存在所谓的不适感,说是享受还差不多。

车夫——弗兰克嘴上叼着一根预备好的海德蓝芯(一种花的名称,其芯含在嘴里有淡淡的清甜)满是干劲的策马而行,看来并没有说谎,在这种状况下能把马车驾驶的稳稳当当的还真找不出几个人。

考虑到这次这次任务的内容,要猎杀的对象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人物,【诸神手杖】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从他的身上获取的,而对他给予充足的保护措施也是合情合理,所以...要有和敌方契约者交手的最坏打算么,坐在车厢里舒适柔软的兽皮软毛垫上,威廉闭起了眼睛如此思索着。

然而,自己和米兰达都没有与契约者战斗的实际经验,就连敌方最基本的能力参数都是一片空白,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不...必须得赢才行,现在妄自菲薄还太早。

“好漂亮啊”米兰达捏起车厢里的小玩意发出阵阵感叹,她手里抓着的是一个造型怪异的油黄色木鱼,虽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装饰品并不能用于奏乐,但在她的眼中,没见过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在启程之初,他就问过弗兰克关于到达洛兰的时间问题,毕竟,那是座被沙漠覆盖的土城,在距离上,虽说赫利贝罗离它不是太远,但由于那里地势复杂的情况,恐怕时间上会有很大的耽搁。

索性,弗兰克给于了一个让威廉放心的答案,抄近路的话最多不会超过四天,距离高德弗里庆功舞会还有六天之余,足够了。

坑坑洼洼的感觉逐渐增多,这里是.....威廉打开了车厢右侧的窗帘——

在打开窗帘的瞬间,将现实拉入眼帘的是困苦与贫瘠,这好像是一个非常荒凉的小村落,突然有那么一下子,一股像是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即视感荡漾在威廉的脑海里。

没有用板石垒起来的房屋,都是一些用下等木料或茅草盖成的简易房,仅凭这些是无法抵挡暴雨和狂风的侵袭,这点谁都知道,只是苦于贫穷,甚至到了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处境。

“萨布达克拉,这里是咱们的第一个歇脚点”弗兰克一边打开车厢的前门,一边用着仿佛几天没有吃饭的力气说道。

也难怪,无论是谁看到了这幅景象,心里都不会好受。

“真荒凉呢,话说,附近有旅店吗?”米兰达左顾右盼般对车夫问道,这里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如果能有一家杂货店用于补给的话,那都是相当万幸的。

“如果你对住宿环境的要求不是特别挑剔,在村头的拐角处就有一家能提供食宿的地方哦”弗兰克微微扬起右手,指向一片冒起炊烟的地方。

旁边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都是些贫无立锥的当地人,他们一齐用惊诧的眼光打量着一生都没见过的奢华马车,因为进了村子里的缘故,弗兰克不得不降下速度避免出现一些碰伤别人的过失。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不如说是弗兰克强制它停下来的,紧绷的缰绳狠狠勒入马儿的脖子,惹得它们不停嘶叫。

“怎么突然——”威廉生气地刚把这句话脱出口时,在打开车厢前门之际,看到了三名挡在马车前方的孩子。

“先生,请给点施舍吧,我们两天都没有吃饭了”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用祈求般的语气对车厢里的人说,倒是一眼也没瞅弗兰克,毕竟,他只是个车夫而已。

没有犹豫,他利索地从黑布包里翻出一个鼓鼓的布囊,双指灵活地解开困扎上面的细线,大量利特尓的影子反射在即将探来的眼瞳里,然后,威廉将其中的六枚利特尓平均分给他们三个。

由渴求变为欣喜,那几个如获至宝的孩童用干瘦乌黑的小手紧紧攥起它们,尔后不停地向威廉道谢。

一枚利特尓可以兑换十个金币,六枚利特尓差不多是他们半年的生活费了,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贫困的境地,威廉还没有想明白。

“没用的,你的救济都是徒劳...”弗兰克低声甩出这句话,眼里流露出莫明的愤怒。

“怎么,六枚利特尓还不够吗?”威廉底气十足的质问他,如果在赫利贝罗里想大手大脚地玩上一天,也只不过区区五枚利特尓罢了。

“不是那种意思啊,还是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事实吧”弗兰克从马车上下来,就这样远远地凝视那几个孩童所处的方向。

“求你了,给我们留一个吧,就一个”那些孩子跪在地上,对不知从何处现身的帝国士兵恳求道。

这时,那沾满泥土的厚重铁靴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就踩在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头上,随着他失声的惨叫,士兵不自觉地发出轻蔑的嘲笑。

“你们应该感谢我,至今仍大发慈悲地让你们活下来,而不是卖到奴隶市场!好死不死的臭小鬼”

脚尖用力,原先踩踏头颅的覆盖面积慢慢减小,从惨叫的声音上可以听的出来,那孩子叫的更响了,他好像是这三个孩子当中最年长的,其余的同伴不停滴用手拉扯踩在上面的铁靴,但无奈力度太小,根本无法与士兵的力气抗衡。

“...呐..威廉,我看不下去了”

“啊啊...我知道...”

他一个箭步从车厢里跳出,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愤怒,朝着正在施虐的士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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