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是半月的时间了,我脸上的伤疤也看不见了。傅清阳被皇帝亲自召进宫,让他上长生殿来替我看疹,当傅清阳说我的身子已经大好,魏扶风立刻吩咐敬事房的太监将我的绿头牌挂上,他明明想着什么事,脸上却是严肃的,这个人其实在床第间相当孟浪的事,应该很少人知道吧。
傅清阳替我把脉的时候,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娘娘要抓着机会,臣听说皇上这半月都没有临幸哪位娘娘,今夜子时利于受孕,千万不要让皇上饮酒。”
我点点头,冲着魏扶风妩媚的笑了笑,他挑高眉,勾起嘴角,眼神看看杯对他的傅清阳,意思在问入夜可以侍寝吗,我微微颔首,羞煞了粉脸,魏扶风突然开心的笑起来,笑里带着只有我知道的意味。
赶刚用了晚膳的时候,我就开始为了入夜侍寝的事做准备,婉言从未见我为这样的事忙活,诧异的看了好几眼,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我又觉得奇怪,泡在玉石修砌的浴池,捻起一瓣白芙蓉,轻声问道,“婉言,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呀。要是身子不好,你先下去休息,请个太医来看看。”
婉言舀起有瓢水淋上我的长发,就着花瓣的汁水轻轻的揉着,她轻笑道,“主子,已经很久没有侍寝了,宫里从来就没有像主子这样,这么久不侍奉皇上还能得到宠爱的,奴婢是更加的佩服主子了。枝子,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承欢才是,一定要听皇上的话,这样皇上就不会冷落你了。”
我不可置否,宠爱如果是身体换来的,那才是真的可怜呢。容貌终究会凋零的,哪怕得天独厚,能年老而容颜长驻,身体仍然是不年轻了的,只有人,只有心,才会一直都存在的。
入花浴一刻既起,婉言那一件柔软的苏绸湘绣的薄裙为我穿着好了,我的长发被她用软棉轻轻的拭干了。在几盏宫灯下,婉言为我细细弹面,然后把傅清阳留下香膏抹在我的脸上,一晃又是半刻,婉言将竹窗敞开一些,特意把帷幕绾上好看的纹路,然后轻声告退。我素着一张脸,面上罩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在我的坚持下,婉言只好替我穿上了单衣,几层裳服。她问为什么,我悄悄回答这样就没有那么容易脱下了。
长生殿静悄悄的,魏扶风还没有过来,我坐在棋盘前,自己先杀将了几盘。围棋我并不在行,“刺”下一着棋,直接针对对方的断点或相当薄弱的环节,促使对方必应。《玄玄棋经》中说:“于可透点处促他一着,曰刺。”我最是爱用这样的手段,加上“退”字,没有受到对方的直接冲击或抵挡而自已却退一着的形式。先守后攻,以退为进。棋局从一开始布局就隐含杀机又显得温和谨慎,但是我跟谁对弈从不会赢。
已经快要子时,魏扶风独自从甘露殿过来了,他悄悄撩开软帘,轻声问道,“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你怎么不先睡下呢?”
我把棋子收回棋盒,回头看着他说道,“我跟他们说不必伺候了,子建,不如来下盘棋,你选黑子还是白子?”
魏扶风看我穿得严实,面上又挂着半透明的薄纱,跟别的妃嫔侍寝时的单衣散发的妩媚不同,我看起来就像刚刚晨起的清新。他叹口气,伸手抚摩着我的长发,点点头,“你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思,我分明就只有应声的份。那我就陪侬侬下一盘,我选白子吧,黑子留给你这个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