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是什么样的?
忘记了。
如果花凋零了呢?
只有践踏的价值了。
结局呢?
粉碎,新生。
*2
作为保送生之一,祝七负责主持毕业典礼。
典礼非常成功,不论是主持人风趣的语言,还是节目环节安排都赢得了掌声。
顾七的胸膛里仿佛填满了氢气,似是走走就能上天。还好有梅子拉着,起飞未遂。
“行嘞!兄弟,跟校花同台,美死你。”
梅子,梅子,总喊成妹子。然而再怎么喊,也仍是个带把儿的。这货,不仅糙,还骚,更是个唠。一米九一大汉,剃了个光头,胡渣子一路从下颌长上两腮,嘴里总叼根棍儿。
啥?棒棒糖。
“我说,这几天亲密接触可有心德?”梅子勾上祝七的肩,一手捏着糖棍,长舌头卷着糖球,把糖舔得和他的脑门一样发亮。
这会盛夏,天地整一熔炉。祝七最是怕热,礼堂里空调吹,出门头顶火球烤,立刻开始发汗。他只觉得梅子一条胳膊这么缠上来,热烘烘的,简直要窒息了。
“你谋杀啊!”祝七膀子一抡,卸下那炭棍似的胳膊,将汗蹭肩上,面上清楚了,才缓过气来。
“哎,我跟你说啊,和校花说几天话都不算啥。”梅子讪笑一下,探头,摆手,眯眼,“你要能和九班的顾茜茜说上话,就是这个。”
梅子比出大拇指。
“顾茜茜?”
“就老低着头那个。”
“哦,是她。”
“就她……我给你说,这妞三年,没见她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
“自闭症吧?”
“哎,还真有可能。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说。”
“据说,她长的是真美。”
“多美?”
“得,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说,她才是真正的校花!”
*3
城市里最不缺“死角”。实际上,校园霸凌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太过苛刻的死角,只要随便一个少人的地,甚至人多也没关系,只要不会被打扰就行。
小红和她的两个随从就是干这行的。但她们也不是什么高等人,只是外强中干,聚集在一块舔砥伤口的太妹而已。真要她们去清钱打架,还真为难。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完全符合她们的标准。
九班的阿卡林少女顾茜茜。
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生气还手的人。
少女低着头,无论对她做什么都只会畏缩。
欺负一次,再欺负一次,然后一直欺负下去。
少女就像一张无限额度消费的信用卡——完美的霸凌对象。
今天,领了毕业证,双方正在完成彼此最后一次任务。
因为是最后一次,小红觉得应该换一个新地方,以作特殊纪念。
一个陌生的巷口。
“天哪!这是什么?粉红色的信封?”小红尖叫道。
她用涂满劣质红甲油的手拈起粉色的信封,将少女的书包随意扔在地上。
那封信在她的两个随从眼前兜了一圈,才被慢条斯理地拆开。
“你好,不知名的同学。”小红掐着嗓子,怪腔怪调地朗诵起信的内容,活像马戏团的小丑,“我喜欢你,请做我男朋友吧!”
简洁明了的表达令人惊讶。
这也足以成为一个新的羞辱课题。
“哟!我们的小茜茜也懂的写情书啦!”小红对少女进行壁咚,弯腰凑上前,故意将气息向前吹出。
少女的头几乎埋进胸里。
“可是,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说自己是谁,你是想让人家和空气谈恋爱吗?”
随从们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少女紧粘着墙,低着头,发起抖。
“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小红撇嘴,眼睛一斜示意随从们干事。
随从们心领神会,两人一人捡起少女的书包,一人负责用书包里的东西对少女进行投掷。
小红则撕碎了信纸,让它们飞。
这时,巷口多出一条黑影。
“你们再干什么?”黑影说。
*4
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就像世上没有必然只有巧合。
祝七将少女的东西一样样整齐的塞进书包,碎纸他无能为力,只能将它们拢起来放在少女手中。
“你叫什么名字?”祝七将书包递过去,问。
少女低着头没回答,抢过书包,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祝七愣了半晌,想到低着头不说话的顾茜茜。
*5
如果上司脾气暴躁,那么对于下属来说将是一件很磨人的事。
如果对方是个小萝莉的话……
“这也不能忍啊!”梅子嘴里的棒棒糖都颤抖了。
“忍什么?”从更衣间里走出来的幼女将换下的衣服递给微笑的售货员,沉着脸,晃了晃手中的洋伞,“喂,跟着我就这么不甘愿吗?大光头。”
完了,完了,被听到了!
“哈哈哈,什么忍,没有哦,我什么都没说哦。”感受到热烈的视线,梅子摸了摸油亮的光头。
“果然啊,你还是去死吧!”
洋伞被女孩举起来,伞尖脱落,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光头像火箭弹一般冲了出去,紧随而至的是来自萝莉的怒吼。
洋伞做过电磁结构特殊处理,既没有后坐力,也没有声息。光头只能听到子弹与空气摩擦的风声。
所以说,不能忍了啊!
服装店里的售货员,仍然微笑着。
*6
顾茜茜端坐在书桌前,光洁的桌面上躺着一张照片。少女与父亲。
少女的父亲是一个长相朴实的男人,国字脸,五官端正,头发规整,憨厚老实。从骨子里发出的正气,光看照片就令人印象深刻。
可惜,男人死了,死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里。肇事者逃逸,至今没有音信。
客厅里的电话铃一直在响。
“铃铃铃……”
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好像永远不会放弃。
直到第五遍,顾茜茜才起身去接电话。
“你好。”少女的声线与她传说中的容貌一样动人。
“啊,抱歉,我刚刚才到家。”她好像很是抱歉。
“嗯,我会的。”她笑起来,保证道。
“好的。”她点点头。
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