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后的薛神医,整个人如同是打了霜的茄子。他低头默默的吃着那碗原来感觉香喷喷的面,只是如今已索然无味了。如果说帝王将相想要长生不老,那么他们为的则是江山社稷!可自己呢?没有目标,更没有野心,如果将来再没有了孩子们的陪伴!有甚者还要亲送走孩子们,那么长生不老又有何意义?!
这碗面他吃了许久,知道日头偏西,几缕阳光从窗户外流进了大厅。当残阳的暖意落到东莪身上的时候,薛神医似乎看到了青春年少这个词的所有解释。活力充沛、美丽动人、单纯美好,这些都是自己的曾经,想到如今的自己犹如风烛残年,也就满满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说的那句话了。
当年师父在弥留之际,曾经对自己如此说道:"源儿,为师的死,你不要怪你师弟。大势所趋人心之相,等你师弟到了我的岁数,他也就能理解和醒悟了。为师的时日不多了,你是他们的大师兄,将来也就是这里的掌门人,以后神医谷就交给你了,千万记住祖训!""不,师父,咱们还有长生不老的丹药,我这就给您取去!""不用了,源儿,与其长生不老,为师更希望就这么看到你们都好好的离去。""为什么?!"就这一句为什么,一问就是那么多年~
回忆中的薛神医,眼睛默默的流下了一行清泪。这让站在一旁的东莪一下子酒紧张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之前说错了什么:"干爹,您哭什么啊?我说错什么了么?"她说这,从袖子里抽出了丝帕,开始为他擦眼泪。虽然动作极为轻柔,但也很快把回忆中的他,拉到了现实中。
"没什么,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济了。你看,这不就是想看清你发鬓上的那朵花,眼睛都看流泪了么~哎,人老了,不顶用啦!"薛神医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结果了东莪手中的丝帕,自己胡乱擦了起来。少女哪有不喜欢被人夸奖的,听他说自己发髻上的花朵时,东莪就高兴的问道:"干爹,漂亮么?"说这还在他面前美美的转了一圈。
"嗯!漂亮!人比花美,花比人娇!"看着夕阳下的少女,一脸欢笑的在自己面前不断舞蹈,就感觉自己也顿时年轻了不少。被夸奖后的东莪,娇羞着说了声:"谢谢干爹夸奖~"她的双颊粉若桃花,一身粗布衣,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华贵感。也想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或者说是从骨血中带来了,这时的她,就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高贵的感觉。
夸完人后,薛神医继续吃那已经有些凉了的面,不得不说,他如今是个近百岁的老人了,也是第一次,吃到就算是泡汤许久,就算汤头冷了,也依旧清口好吃的面。三下五除二,他就把一整碗面都吃完了,休息也够了,面也吃了,也是时候走动走动了。"我吃好,丫头,咱们去厨房看看那几个没出息的小子去!"说着,把海碗一放,人就往外走去。
"好嘞,我等会儿给您泡壶茶,再说一段朱紫国的故事!"东莪今天被夸了,心里高兴,也就很快应了话,收拾好碗筷就跟着出了大厅。当他们走到漆树旁时,薛神医忍不住停了下来,他默默的摸了摸树身,然后对它低于道:"师父啊,小三愧对您对他的期望啊!不过,徒弟理解您说那话的意思了,以后也会随其自然啦~"
"干爹,您说什么呢?什么随其自然啊?"东莪听的模糊,只能听到半段,不过她倒是感觉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这树的生长,自然是随其自然的,怎么还能强求它的么?亦或者他是在说什么更为隐秘的事情?那她就更想知道了!"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天道则为不屈,人道则为不惑。道法随其然,而自然随其道~"薛神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装模作样的背起了一段文,然后继续往厨房走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道不道的?东莪是听的一头雾水,而这也正是薛神医想要的结果。即然他不愿意说,她听就不停呗,又不会少块肉~东莪撅着嘴巴跟上了薛神医的脚步,往厨房走去。在经过廊桥的时候,薛神医又停下了脚步,然后皱起眉头说道:"丫头,如果有天你听到了地动山摇的吼叫声,记住,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而且是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他不希望东莪再多问任何事情。
后山上的树叶只是一日时间,就已经纷纷变红,山间气候也从之前的恒温逐渐走向了低温,再加上地哑兽的出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的一件在神医谷流传了千年的语言:天地变,双兽出,为止尽头。如果等天聋出现,那么这里的一切,也就真的将要尘归尘土归土了。他相信,无论什么情况,自己都是永远不会离开这里的,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过孩子们都如此鲜活年轻,所以这里的一切,有自己也就够了。
"干爹,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搞的跟个临终遗言一样~呸呸呸,该打嘴!什么话来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东莪随口就说出了内心的恐惧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和干爹就这么夕阳西下的散步了,她内心的恐慌让人感觉非常的不安。薛神医叹了一口,然后笑到:"呵呵,算你乖,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童言无忌!走吧丫头。"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强烈,东莪看着走在余晖中薛神医,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他就要这样走出自己的世界一般。吓得东莪赶快走上了几步,一把拉住了薛神医的衣袖,然后笑着说道:"干爹,您会一直陪着我么?"她突然意识到之前在大厅里,两人说的对话是那么的可怕,后怕的她反倒想要一份安心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