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不会就躲在洞里?”王洪命人进去。两个伪军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照亮里面,里面空空如也。可是,谁也不敢就这样钻进洞去搜索,这未免太危险了。
那位说王进学他们顺地道跑了?一点不假,原来一个战士躲在神像后面,向敌人射击。敌人的机枪子弹象刮风一样打在石像上,屋内尘土乱飞,那名战士一只脚陷在地道里,发现不知何时神像移位,露出了下面的地洞口。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众人绝处逢生,立即转忧为喜。纷纷钻入地道,又把神像复原。人们手拉着手摸黑向前走,这地道年头太远了,里面不断有老鼠,长虫,蝎子惊慌失措地乱跑乱爬。众人提心吊胆走了好长时间,才到尽头,王进学拿出火柴,点个亮,发现四周都是用砖砌的,上面一块石板。王县长用手托了托,没一点动静,叫来麦收,于得水等人几个使足了力气,往上一托,轰隆一声响,尘土飞扬,刺眼的阳光照下来,众人钻出地道。只觉得两世为人,长出一口气……
“什么人?”一阵拉枪拴声音。众人抬头一看,立即乐了,县大队谷振海带着二百来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老谷呀,你们可把我们吓死了!”王进学走过去,拍两下老谷的肩膀:“你们怎么来了?”
谷振海队长领着县大队的人威风凛凛地:“我们是被敌人撵着屁股追击,运动到这边来的,听到这边枪声激烈,赶过来看看。王县长,你们怎么从坟地里钻出来了,队伍损失大不大?”“老谷,你们来得正好!快跟我去救人!”是这么这么回事。王进学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同志们,跑步前进!”谷振海一声大喊,县大队立即向七吉村冲去。“杀呀,别让鬼子跑了呀!”队伍从鬼子后面就杀上来了。
鬼子伪军还在洞口等信呢,这时候,一颗炮弹突然在王爷庙里炸开来,鬼子被炸晕了。“不好我们被八路军包围了,快跑呀!”跑呀,晚了,如果不是县大队只有一颗炮弹,这伙日伪军非在王爷庙全部报销不可,就这样,损失也不轻,最主要的把敌人吓得够呛。日伪军一出来,只见遍地都是八路军,吓得一个个亡魂皆冒,被县大队一个冲锋,就消灭了一半。残兵败将,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战斗结束后,谷振海说:“赶紧打扫战场,敌人还在屁股后面呢,我们得赶快走,你们也赶紧转移吧。”这次战斗,在县大队的帮助下,终于转败为胜,缴获了一百多支长短枪,掷弹筒五具,机关枪三挺,子弹无数。县大队补充弹药后,谷队长高高兴兴地大手一挥“出发!”带着人顺着交通沟向东面下去了。
危险还没有过去,众人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带着伤员向南转移。
部队转移到离七吉村十二里路的宗留佐村。已是黄昏,这个村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土岗,土岗东脚有一片坟墓和树林。因为白天在平原上不好行动,所以王县长决定把部队撤到这里,暂时驻扎休整。大家打了半天仗,又走了很长的路,都很疲倦,一进村子,躺到地上,抱着枪就呼呼睡去了。有人就问了,村子里的人呢,怎么也不来招呼一下呢,村子里的人都跑光了,村民们听见北面打半天的枪,傍晚又见过来一伙人,都躲到野地里去了。几个没走的也把门关得紧紧的,上着栓,不敢出来。所以找不到人。
王梅和麦收,魏振堂几个人又察看一下地形,为防备万一,便派魏振堂那一队人到土岗下面的树林里去驻扎。并派两个班在村四周巡逻。但过了一会,王进学觉得不会有事,见战士们都很累,就叫回来了,只留下村头上的岗哨。这时天完全黑了。
战士们有的躺在街头地上,有的抱来棒子秸,铺在地上,躺上去睡,虽然是初春了,还是乍暖还寒的天气,地上冰冷冷的,几个战士被冻醒了,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就起来生着堆火烤着。半夜里,炊事员老崔做熟了滚烫的稀饭,叫醒战士们吃饭,高粮米饭热气腾腾的,散发着特有的香味。一笼屉一笼屉的金黄色的玉米窝窝头蒸熟了,分给战士们,现在可不能吃,得留着打冲锋时才能吃。不然和敌人拼刺刀没力气,冲锋跑不动最要命了。
王梅躺在一捆棒子秸上,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走到火堆旁,借火光看“论持久战”。毛主席说得多好呀!要把抗日战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坚持游击战!为什么要放弃地道呢,它是适合冀中实际情况的一种新战法。它可以避开强大的敌人,保存现在还十分弱小的人民武装。七吉村这一战,区小队死伤了五十二名战士,五十二名呀!三分之一的力量!这是多么大的损失!这难道是一句“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就可以搪塞过去吗?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呀!’如果有地道,我们就可以顺着地道转移,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几个战士小声地议论着,“明天找政委问问,这样下去,都得光荣了。”战士们的话,再一次提醒了王梅,是呀,地道真的不能填。程书记到底是不是叛徒?我们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同志,冒着生命的危险得来了情报,价值千金,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也可以向上级反映,让上级调查防范。明天一定要找王县长谈谈地道的事。
队伍在宗留佐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召开了会议,出乎王梅意料的是,王县长把七吉村打仗失利的事,全部归结到战士们身上,说战士们战斗力太差,说老魏和王梅没有抓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搞得部队成了一盘散沙,怎么能打胜仗?更没想到的是,会上王县长严厉批评了七吉村填地道不彻底的做法,尤其对王梅,魏长景两人,王县长简直是点着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地大声咆啸:“同志,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难道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害怕了吗?我们牺牲了多少名战士,他们都是喊着口号冲向敌人的,我们要向他们学习,敌人来了,我们就一刀一枪地跟他们干,在屋顶上消灭他们,子弹打完了,用手榴弹,手榴弹完了,用屋瓦,砖头。总之一定要把小资产阶段的软弱思想根子打掉!”关于两人不认真执行上级的命令,暂时撤掉队长,政委的职务,到下面当战士,以观后效!
最近,王县长接到了一封群众的检举信,信中说王梅和魏长景乱搞男女关系,当着很多同志的面在小白河洗澡,影响十分恶劣。填埋地道时,牢骚满腹,不认真执行。
村外传来急骤的枪声!
原来敌人不甘失败,在休整一夜后又联络附近据点的敌人,从四面八方,以几百兵力包抄上来,同魏振堂那个小队的战士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战士们提起枪,投入激战。
敌人将村子和村外的树林截开,分批进行包围,向村里冲了几次,都被打回去了。村里村外,血流遍地,敌我伤亡都很重。
王县长看着这孤独的小村子,没有地形可以利用,战士们净挨打,群众也受到损失,心里很悲痛。一开始他就指挥部队突围,可是敌人围得甚紧,村外又是一马平川,敌人展开重火力,我们几次冲锋都被敌人压回来了。
他正考虑如何想办法能突出重围,麦收匆匆走来,后面跟着一个战士。那战士满身血渍,脸上沾满泥土。“县长。”麦收指着那战士说,“这是振堂派来的人,那里已经很难坚持。我看马上把他们撤回来吧!”
“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王县长问那战士。
“县长,那里伤亡很重,树都叫敌人炮弹打断了,敌人死的也不少,已经被我们打下去五次冲锋。”
“告诉振堂,让战士们坚守阵地!我们马上汇合,准备杀出去。”
麦收,蠡县公安局长,王县长,几个人在一起商量办法。王县长坐在桌子后面一愁莫展。村外是激烈的枪声,将士们在流血拼命。
“政委,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王县长问麦收。政委?噢,王梅被撤职了,由麦收任政委。
“狭路相逢勇者胜,没什么可怕的,组织一支突击大队,杀出一条血路!”王进学满意地点点头,“好!麦政委真是一个赤胆忠心、敢打敢拼的人民英雄。马上组织突击队!”
麦收作为突击队长,他甩掉上衣,赤着上身,腰插十余枚木柄手榴弹,手拿红缨枪,腰上插着二十响的匣子枪,率领40余人,奋力拼杀,瞬间十余个鬼子被炸死砍到,为大队杀开一条血胡同,众人终于冲出重围。可是回头一看,好嘛,身后跟着的只有十几个弟兄,大部队没带出来。
小炮的暴炸声,掀起遮天的尘土,一个个红色的火球在树林间亮起。战士们紧紧爬在地,一动不动。炮火过后,敌人又开始冲锋了,鬼子和伪军汪汪叫着,冲上来,战士们抖掉身上的泥土,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迎上去。
……终于把敌人打退,振堂清点一下战士,连伤员在内只剩下8个人,检查一下子弹,也不多了。不由异常焦灼地望着村子的方向。如果再突不出来,这几个人就得报消在这里了。振堂不知道村子里比这还吃紧,原来,当宣布撤掉魏长景的队长的职务时,许多民兵就不想干了,因为他们来时,感受最深的是魏长景带着大伙如何如何地英勇,如何如何地胜券在握,无形中老魏成了大伙的主心骨。有他在,战士们心中就有底,战斗就充满了信心,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既使面对敌人的团团包围,也是面无惧色。可是现在撤了魏长景的职,许多人的心里,象倒了一座山。当下就有人开小差,偷偷溜走了。这倒好,队伍还没打仗,一集合队伍,少了十多个。王梅心中非常搓火,为离开的战士们着急,担心他们被敌人抓住。长景,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队伍就要垮了。
长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呢?原来,他到县上开会了。那位说了,县长王进学不是和区小队在一起吗?对,按现在的话说,县长下乡了,县委还有人主持工作。开完会后,他来到了县大队队部,找谷振海。政委李大山说老谷出去执行任务了,他便把一肚子苦水向自己的老上级、老战友倒。他讲蠡县的地道在对敌斗争中的重要性,现在是春天,青纱帐还没起来,人民武装没有了青纱帐的掩护,随时有被敌人包围消灭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还非得填了辛辛苦苦挖好的地道,这不是自断手脚,任人宰割么?政委拉着的他的手,说:“长景,这事,我们也犯愁,不光是你们区的情况如此,县大队的活动,也受到了制约。最近,敌人好象长了眼睛似的,疯狂地追杀我们各区的游击队。由于没有地道,各区的游击队损失惨重,你们区的还算好得多呢。”两个人手拉着手,来到********徐纪轩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