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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转移(1)

村政府座落在村东头,本村大地主王东兴的家里,这是一处里外二层的院子。大家刚进大院,就听见有锣鼓声传来,走进月亮门,听见河北帮子的演唱声。过穿堂,来到后院,后院里满是柳树,合欢树,大白杨,大家在太阳底下走了这么远,正被太阳晒得通身是汗,一到这里,立即暑意全消。

“梁团长,王县长来看你们排戏了。”王梅大喊。一个大花脸连忙跑过来:“请县长检查工作!”众人大笑,长景介绍道:“这是蠡县新世纪剧团团长梁斌,他们正为今晚的演出准备节目。”王县长和蔼地问:“你们都有什么好节目哇?”“报告县长,剧团排出了《放下你的鞭子》、《活路》、《自取》、《小英雄》、《王百计》、《察东之夜》、《胜利归来》、《拒毒》、《母老虎》、《新花子拾金》、《张家店》、《游击队》等十余个节目。”梁斌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息着。“还真不少,今晚的压轴节目是什么?”“《智取李岗炮楼》!”“这个节目好!同志们,我们要广泛发动千百万人民群众,组织抗日游击武装,建立各级抗日民主政府,离不开您们的宣传,党希望你们多出节目,出好节目,把人民群众紧紧地团结在我们的周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站住脚,扎下根,才能有所发展。”

众人来到政府办公室,落了座,有战士把水端上来。王县长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说:“我们现在就开会,传达一下上级别指示。”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

“日军为将华北地区变成其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兵站基地,加紧对各抗日根据地的分割、蚕食和‘扫荡’。七月中旬,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调集日、伪军共7万余人,在飞行团配合下,采取铁壁合围、分区扫荡、梳篦清剿、辗转抉剔等战术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对咱们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实行毁灭性‘大扫荡’,企图以优势兵力摧毁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歼灭八路军晋察冀军区部队主力。

在咱们周围,敌人也在悄悄增兵,蠡县、饶阳、博野、肃宁的日军,正在向我们合围过来,同志们,局势很严峻啊,大伙看看这个仗怎么个打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敌人中要敢来,我们就把他消灭光!”长景说。王县长看看许团长,“你看呢?”“鬼子的兵力数倍于我,硬拼会吃亏的。我们应避实就虚,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对!我知道,同志们对这块刚刚建立的根据地很爱护,但是我们不要再乎一城一地的损失,那样正中了敌人找八路军主力决战的意图。今夜晚上戏演完了,就安排转移的事。”

演出盛况空前,演出效果好得出奇。台上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当卖艺小姑娘唱完“高粱叶子青又青”、《松花江上》歌曲时,老艺人开始向观众要钱,这本是剧中情节,但台下的观众完全被剧情打动了,信以为真,纷纷向台上扔钱,剧团人员出面阻拦,还是拦不住,场场如此;演出话剧《活路》中,当舞台上出现日本鬼子骑在剧中主人公老秀才身上寻欢作乐,肆意侮辱寻开心,老秀才的女儿奋起反击,痛打鬼子的场面时,台下观众群情激奋,砖头、瓦块一齐投到台上扮演鬼子的演员身上;演出话剧《张家店》中,剧情发展到日本鬼子要奸污一个妇女,当妇女怒起拿起菜刀欲砍鬼子时,台下观众一齐呐喊助威:“杀!杀!”当演员作出砍向“鬼子”脖子的动作时,又是一阵“使劲!使劲!”的呐喊声,紧接着呐喊声、鼓掌声响成一片。《智取李岗炮楼》上演时,更是喝彩声不断,叫好声连天。群众都被游击队战长的机智勇敢感染了,演出达到了高潮。群众看了这样的演出,擦亮了眼睛,明白了道理,长了志气,受到教育,坚定了战胜敌人的信心。

演出一结束,王梅立即组织群众转移。现在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收拢,侦察员报告,在埝子村西南,还有一个约1里地的口子,村里的群众、还有386团主力、县大队主力就利用这个口子,趁着黑夜敌人不注意,跳出敌人的包围圈。由于群众拖家带口,行动迟缓,终于被敌人发现,激烈的枪声立即响了起来。长景带着县大队的长枪队,和386团一个排的战士立即留下来阻击敌人。

“抢占有利地形!”长景率领战士们,有的躲在树后面,有的躲在路边的水坑边沿,有的躲在墙后面,冲着敌人纷纷开火。长景一边开着枪,一边观察地形,他看见敌人正向他们侧翼移动。这小鬼子,真狡猾!王排长也看到了,他立即命令一个班的战士向侧面运动。大约十分钟之后,侧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侧面战士们也和敌人交上了火。

战士们受到了日军的猛烈攻击。对方是日军的一个中队,装备比他们好得多,有一门九二式钢炮、一挺重机枪。他们只有一挺轻机枪,大部分人用的是七九式步枪,也有拿着套铳的,武器虽然差,但战士们热情高涨,打得英勇顽强。

战斗从黎明开始,一直打到八九点钟,日军依仗优势火力不停地进攻。在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日军士兵弓着身子不断向八路军的阵地靠近。阵地前,鬼子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386团的战士们一边战斗一边给新战士传授经验:“机枪扫射时,我们抬不起头,但我们听着子弹的声音就知道日军机枪扫到哪儿。一打不到我们面前,就抬起头还击,听!子弹声音短促,‘啾!啾!啾!’,那就是打到身边了,要保好自己;要是子弹破空之声比较长,说明子弹离你比较远,我们就可以打击敌人啦。”

长景心里着急,这一马平川的,无险可守,要想阻击敌人,还真是个问题。看着乡亲们和大部队走得越来越远,他的脑袋飞快地转动。我们必须凭借这个村庄,把敌人吸引在这里,阻塞在这里,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边打边撤,才能完成任务,大部队,乡亲们才能脱险。

他和王排长商量了一下,把人全撤在村子里,凭借围墙和房屋与敌人展开了巷战。最后且战且退,把敌人引向了另一条道路。

乡亲们都走远了,大部队也转移了。这时候敌人却死死咬住了阻击的同志们。长景说:“王排长,你带着人先撤,振堂,你带上弟兄们跟着一块追赶大部队去,快走。”振堂说:“不,队长,你带人走,我留下来!”“执行命令!”振堂没办法,只好带着战士们走。“你带着队长撤,我来掩护!”王排队出其不意地打昏了长景,对振堂说道。这时敌人又上来了,“保重!王排长!”振堂含着热泪,带着人走了。身后,枪声,手榴弹的暴炸声响成一片。

1941年7月,冀中军区政委程子华派工作组到蠡县进行了考察,充分肯定了地道斗争的重大作用。随后,冀中区党委又专门召开会议,研究、布置了开展地道斗争的问题。1942年1月17日,冀中区党委发出指示:“地道斗争在某些残酷地区作为民兵进攻与防御的依托阵地及群众逃避敌人突然包围,是有真正作用的。但必须与武装斗争、爆炸运动等密切配合。”1942年3月和4月,冀中军区又对开展地道斗争连续发了两次指示。在4月的指示中指出:“部队在基本分散的原则下,依靠民兵威力之发扬,配合爆炸战、地道战,多打小仗,消灭敌人,要利用群众已有的地道和挖新地道对敌人开展爆炸战”。至此,在冀中区党委和军区的统一领导下,地道开始向以作战为主的综合功能发展。

为了适应平原地区作战的需要,地道不仅发展到了野外,而且同地面上的战斗工事、高房上的战斗工事沟通起来,同爆炸运动结合起来了。这样,从村外到村里,从地面到高房,从地上到地下,构成了能藏能打、攻防结合的平原村落战斗工事。

长景带着县大队和386团转移到了山区休整,在这期间,王夫县长向他传达了冀中区党委对地道战的关怀和指示。党中央真是高瞻远瞩啊!长景心中充满了崇高的敬意。

山区相比平原,就是条件差点,但是安全性大大提高了。这一天,王梅和长景组织士兵操练之余,抽空到山上散步。

“老余真是个神枪手!那么大点的的东西,离400米远,他一枪一个都打中了。”王梅还沉浸在打靶的兴奋之中。“老余是咱八路军386团的神枪手。对了,自从麦收从敌人的刑场上逃了回来,整个人变了,一门心思学枪。”“老余说,他有当狙击手的潜质。要把他培养成咱县大队的神枪手呢。”王梅兴奋说。“县大队要有一个狙击手,那可是个宝贝。不想嫁给他?”长景戏谑地说。“狙击手,不就是打黑枪的,也就是一个士兵而已,本小姐要嫁就嫁一个营长,团长,不,旅长!”王梅象一个小麻雀一样,一边跳跳蹦蹦地一边说。“看你那样儿!一看,就是一个视势眼!”“我就是视势眼!”说完又向长景回眸一笑,一下子扑入长景的怀里。

爱情像件衣裳,穿上它,你会变的更加漂亮。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的两人,一对金童玉女,慕杀多少少男少女。爱情是什么?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一种有你相伴的幸福。

“有情人终成眷属。”麦收突然冒了出来。很是随意地、真诚地向两个祝福。但长景却总觉得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两个人有点尴尬地相互望了一眼。

“麦收,枪练得怎么样呢?我正跟王梅说呢,咱县大队有一个狙击手,相当于多了一半的兵力。”

“余教官说,‘重要的是要有感觉,第一步,感觉到枪的呼吸,第二步,感觉到枪的情绪,第三步,人枪合一。”麦收兴高彩烈地摆活。“到了第三步,那才算学成了。”

“哈,这余教官真有意思,你练到哪一步了?”两个人同声问道。

“枪的呼吸,我感觉到枪的呼吸,那么平稳,那么悠长,象花一样散发着清香,象月亮一样轻柔,象早晨的露水一样晶莹。只是,我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情绪。”麦收皱眉愁苦地说道。从子弹袋里取出一粒粒黄澄澄的子弹,轻轻地摩索着,擦拭着,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郑重、温柔。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忧伤。

“四百米的目标,你能打中吗?”王梅兴奋地问道。

麦收不说话,突然抓起了枪,推上子弹。王梅觉得麦收整个人突然变得陌生了,他的两只眼睛象剑一样犀利,两只手象托一起一座苦难的大山一样沉稳。一种感觉突然从麦收心中升起,多日苦寻不到的枪的情绪突然感觉到了,麦收甩手一枪,叭!一只高空飞过的小鸟应声而落!

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枪的情绪了!麦收兴奋地大喊。

多日的苦练终于进到了第二步。麦收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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