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童婶感到左右为难,而童大顺依旧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绪来的时候,童雨田突然开了口:
“好,我签,我接受。”
童婶有些讶异,她没有忘记刚刚童雨田那样明显抵触的情绪。而童大顺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地看着童雨田。
只有林大太太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这是她一早就已经料定了的结果。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被定下来了的时候,童雨田忽然又开口说道,“既然是‘卖身契’,想必就可以‘赎身’吧?”
林大太太先是一愣,随即笑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童婶和童大顺在听闻童雨田的问话之后则是用更加惊惑的眼神望向童雨田,仿佛没有听明白童雨田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这也难怪童婶和童大顺两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虽说这童雨田手中握着的的确是“卖身契”,但此“卖身契”却不同于一般“卖身契”。若是按照最初的打算,童雨田是被卖到林家当丫鬟,那自然还有赎身一说。可现在童雨田虽然也还是被“卖”到林家,但情况却有所不同,现在的童雨田是林家的童养媳,也就是将来要嫁给林家大少爷的人,既然是嫁人又何来的赎身?
众人一时间没有听明白童雨田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但林大太太毕竟也不是一般人,她从童雨田的问话里听出了她的想法和打算。她明白,童雨田眼下之所以会答应签下这份契约,并不是因为童雨田真的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她的安排,而是因为眼下的状况让童雨田不得不答应下来。
虽然童雨田现在被迫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就此认命。
童雨田之所以提出“赎身”一说,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让自己将来有机会摆脱童养媳的身份和命运。
虽然林大太太并不认为童雨田有这个能力存够足够替她自己“赎身”的钱,但是童雨田那一份不愿意向命运屈服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林大太太有些触动。
林大太太静静地看着身高还不及大人腰部的童雨田,她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童雨田提出的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诞的要求。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短短的一次会面里童雨田在她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东西的确让她刮目相看,她也很有些喜欢童雨田看起来很是乖巧但却又异常坚强的性子。
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可以抗拒命运的机会?林大太太在心里这样默默地问自己。
“你认为自己有机会替自己‘赎身’?”林大太太没有立刻回答童雨田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童雨田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童雨田自己心下也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以她的身份和立场要想赚足“赎身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无论多么不可能她都不想就这样接受成为林家童养媳的命运。
童雨田没有忘记上一世亲眼所见到的事情,更加没有忘记双重背叛所带来的痛。她之所以选择重生是为了斩断她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感情纠结,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目的,她不想再陷入任何与感情有关的纠葛当中。
虽然童雨田不知道这个未曾见过面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林家大少爷与自己之间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感情的羁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与自己的上一世有所关联而这一世不得不亲手斩断牵绊的人,童雨田都不想再让自己牵扯进入另一份感情当中,无论这份感情是两情相悦的真心喜欢还是父母之命的媒妁之言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定下的婚约。
只要有一线可能,童雨田都不愿意放过任何获得自由的机会,她是真的不想再一次受到感情的伤害。
“好,我答应你。如一般的卖身契一样,你将来拥有为自己赎身的机会,只要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林大太太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我有条件。”
原本林大太太能够给童雨田一个可以“赎身”的机会就已经让童雨田感到很是高兴了,她现在哪还管林大太太是不是会提出什么让她为难的条件,反正再难的要求也不可能比眼下的状况更加令她难办的了。
于是童雨田点点头,几乎是带着几分欣喜地说道,“请大太太明说。”
“其一,你既然是林家未来的媳妇,你就得有林家未来媳妇的能力和立场,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护好你未来的夫君,处处为他着想,不得对他有二心;其二,我可以给你‘赎身’的机会,但是这‘赎身’所用的银两必须是你自己赚取所得而不能假借他人之手或者是帮忙,并且‘赎身’一说只在你年满十六岁以前有效,十六岁满即嫁入林府。”林大太太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被童雨田那想要与命运相抗争的决断和勇气所震动了,但这并不表示她会就此而感动。既然童雨田想要与命运抗争,那她就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与命运抗争到底的地步。
这第一条对于童雨田没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大少爷,但既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要她照顾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第二条看起来就有些故意欺负人了。
别说童雨田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但这个时代的女人要赚这么一大笔钱谈何容易?而且还不得找其他人帮忙。
这种事情至少在童氏夫妇以及林大太太本人来看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几乎不可能”也只是“几乎”不可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从一开始,童雨田也没有指望过找人帮助她,毕竟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更加别谈有什么朋友相助了。既然如此,童雨田就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她点点头,道,“我接受。但,我也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