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慢点,您慢点……”小桃心惊肉跳地跟在林二太太的身后,一边小跑着,一边紧张地劝说着前面怒气冲冲的林二太太。
可此刻的林二太太已是被怒火攻心,哪里还听得进小桃的劝说,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冲冲地往前走,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念着:
气死我了,气死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深怕林二太太有个什么损失。外面还在下着雪,地上也结着薄冰,万一有个好歹……这林二太太还怀着身孕呢。
这样一想,小桃心中又是一跳,赶紧跟上林二太太的步伐,焦急道:“二太太您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慢点,慢点……”
“少废话,不要打扰我,我不过是出来吹个风而已,这也要你管?”这样说着,林二太太便觉得身体更热了,胸中燃烧着的火焰让她仿佛置身火炉,于是脚底下的步伐愈发加快了,手上扇风的动作也愈发迅速了。
小桃追在后面是拦着也不是,不拦着也不是,只能是一边劝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护在林二太太的身侧,“您小心一点,就算生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现在这外边路滑,您可千万担心点。”
“我……啊——”林二太太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脚底一滑,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小桃吓得一把就跪在了地上,差点没哭出来,“二、二太太……您……您怎么样了?孩子、孩子有……”忽然,小桃停了声音,眼睛瞪得铜圆,死死地盯着林二太太的身下,颤抖地用手指指着那里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的林二太太哪里还有刚才那怒气冲冲的气势,惨白着脸,紧捂着肚子,身体也是一样的抑制不住的颤抖。“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林二太太不敢看自己的身下,只能惊恐地问跪坐在身旁的小桃。
小桃依旧只是颤抖,哆哆嗦嗦地,看几眼林二太太,然后又看几眼那被鲜红所浸染的罗裙。
从另一头走过来的童雨田远远地一眼就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林二太太,还有那刺眼的红,心下一惊,立刻就奔了过去:“二太太,二太太您怎么样了?”
一旁跟着童雨田一同跑过来的林家桦在看到林二太太的样子后也是有些吓傻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这个时候林二太太再也顾不上什么仇恨不仇恨了,一把抓着童雨田的手,紧张地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就算没有生过孩子,童雨田也知道眼下是怎么一回事,一转头盯着一旁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桃吼道:“大夫,大夫!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小桃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童雨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够做些什么,毕竟从未有过任何生孩子的经验,她也只能根据自己的一点常识和直觉来行动。她紧紧地握着林二太太的手,试图抚平林二太太紧张的心情,放缓了声音说道:“二太太你听我说,不要紧张,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林二太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嚣张的、跋扈的,但这个时候她却无助得像个被父母遗弃在路边的孩子,惊慌失措,只能够紧紧地抓着眼前童雨田小小的手,祈求一点安稳。
“没事的,你听我说,不要紧张,冷静下来,一定不会有事的。来,跟着我做……”童雨田说着,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吸气,对,慢慢的。”
再缓缓地呼出一口,又继续道:“然后呼气,慢慢的,对,慢慢来,不要着急。”
按照童雨田所说的方法,林二太太缓慢地呼吸了两次,但身下的剧痛却再度打乱了她的呼吸,她紧紧地掐着童雨田的手,叫喊道:“我好痛……好痛……我……”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按照我说的去做。来,我们再做一次。很好,对,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不要紧张,慢慢来。大夫很快就会来的,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再来一次,吸气……”童雨田忍着手上的痛,一边教林二太太深呼吸来平复她的心情,一边说些安慰的话语给她鼓励。现在童雨田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她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管用,她只能祈求大夫能够尽快赶到。
眼见童雨田如此沉着冷静,一旁被吓呆了的林家桦也终于回过神来,说道:“我去叫爹爹。”
经林家桦这样一提醒,童雨田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对着转身欲走的林家桦说道:“去请大太太过来,她生养过,比较有经验。”
“嗯,我知道了。”林家桦听了童雨田的话转身就跑走了。
而林二太太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把紧紧地抓着童雨田的衣袖,说道:“不行,不可以请那个女人过来,不可以……”
“二太太,事到如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童雨田打断了林二太太的话,说道,“不管你们之间关系如何,又有过什么样的过节。毕竟,你肚子里怀着的都是林家的骨肉,是林老爷的血脉,我想大太太是不会为难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大太太有过生产的经验,她会比我懂得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如果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就不应该意气用事。”
听了童雨田的话,林二太太激动的情绪终于稍微平静下来,紧张地说道:“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我会尽力的,我想老爷和大太太都会尽力的。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你的情绪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孩子,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放平稳。还记得我刚刚教你的吗?吸气——,呼气——,对,慢慢来。”
直到大夫赶来,林二太太被送进房间,童雨田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满头大汗,后背也是黏黏糊糊的一片,显然衣服已经被汗湿了。